奚流說不許動,那還是端着吧。沈語秋做好決定,把塑料瓶握得更緊了點,生怕一不小心灑了翻了,他伸出空着的手指指樓梯,問枕槐安:“你不哄哄他?”
“不用,他犯病自己會哄,一會兒就好。”
确實是不用。
半小時後,沈語秋早因為手酸把花放到了飄窗上,和未出土的小辣椒肩并肩。房門被敲響,枕槐安碰巧洗完手出來,打開門,果然是剛剛飛出去哄自己的
“病人”。
“你不是有……”枕槐安本想問他為什麼不直接進來,看清他手裡端着什麼,不禁笑出了聲,往對方臉上彈了把水珠,側身讓出過道。
“喏,跟我換,花瓶都給你倆配好了,塑料瓶子也給我。”奚流把兩棵裝在水培花瓶裡的風信子種球遞到倆小孩面前,臉上還帶着點得意,把另一隻手上的第三個花瓶和塑料袋放在飄窗上,對着枕槐安說:“這仨給你玩,暫時沒那麼多花瓶,你先拿個什麼就活一下,明天就給你送來。”
沈語秋其實想說,他并不是很想養花,他哥哥應該也不是很想。而且雙胞胎真的不是什麼都非得要雙份的。
但還是收下了。
奚流抱着明戀對象買給自己的花,直接原地轉了兩圈,轉到枕槐安旁邊,沒站穩似的,身子一斜,又在貼到人之前堪堪停住。兩人臉對臉不過十幾厘米,枕槐安沒躲,還擡手扶了他一下。奚流要是有尾巴,此時估計已經搖成螺旋槳了。不存在的螺旋槳帶着他,又飄下樓去,說是要去請教小媽,養不活自己都不能養不活這風信子。下樓的步子聽起來比第一次上樓時還輕快,但沒再颠兒颠兒的,雙手捧着那小破塑料瓶,不知道的還以為護的是什麼名貴瓷器。
沈語秋打量着面前簡潔但精緻的小花瓶,明顯是單獨配的。不過奚流這端水水平顯然也是跟枕槐安學的,花瓶别說款式顔色了,材質都不一樣。沈語秋拿起其中一個,陶瓷花瓶底色純白,血紅水墨自下而上暈開。
抛去愛情濾鏡,奚流這是做了個實打實的虧本買賣。哪怕不看容器,單看他留下的種球,相比之下也是更加飽滿,皮色鮮明、質地結實,頂上冒出的芽也都比剛拿走那棵高了一截。
“太迅速了吧?”沈語秋放下花瓶,看了眼時間,“半個小時連去帶回,咱這附近有賣花的嗎?”
“賣花的倒是見到過,從學校再往前……往樂老師家那邊走。”枕槐安說,“花瓶……他估計嫌店裡的花瓶醜,找他小媽要的,我看樂老師家裡挺多花花草草的。”
“從這去樂老師家開車也要十幾分鐘的吧,還要上下樓。”沈語秋想到半小時前那道殘影,“他不會都跟下樓似的飛着走的吧。”
枕槐安:“也可能是使喚樂老師給他送下樓。”
确實是找樂了了要的,也确實是讓樂了了送下來的,甚至是讓樂了了給送到花店門口的。對此,為崽子的愛情之路而委屈自己家花枝暫時泡在小水桶裡才終于騰出來仨合适的花瓶的樂了了表示:老娘可以當你的愛情守護者,但不能當你的花瓶供應商。
枕槐安剪了兩個空的礦泉水瓶,沈聞楓看着沈語秋,順着弟弟的視線,落在那紅白的瓷瓶上,落在被淡忘的過去上。
“小時候有一年,應該是十二月的時候吧……她突然買了兩棵風信子回來。”沈聞楓說,“那段時間她心情很好,那兩棵風信子一直養到了所有小花都落掉,過年的時候還買了煙花……當時用的花瓶和這個差不多。”
“那兩個花瓶,應該還在櫃子裡。”沈語秋說。
視線在瓷瓶上交融,帶着雙生子從未宣之于口的渴望。
沈聞楓問:“要去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