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生活的地方如今已經面目全非，不少東西被砸的破破爛爛，屋裡根本沒處下腳，滿地的酒瓶和垃圾，還有幾個沾着血的紙團。

沈聞楓皺了皺眉，沈語秋扯扯他的袖子，表示自己想回去。

“先進去看看吧，說不定東西沒在沈紅葉那。”沈聞楓說，他并不怎麼相信沈紅葉會幫他們把要帶走的東西提前收拾好。

用腳踢開一條路，回到兩人以前的房間。這裡比外面還要糟糕，櫃門大敞着，所有東西都被扔在地上。

沈紅葉去了很久才回來，進門時沈聞楓和沈語秋還蹲在地上從成堆的破爛中找有沒有要帶走的東西。她仍舊帶着口罩，卻遮不住臉上的煩躁，明明是她喊人來，這表情倒像是在問你們怎麼還不走。

她站在門口不說話，拳頭緊握着，沈聞楓向她要東西，她卻說讓兩人幫她收拾屋子。

兄弟倆自是不願意，隻是拿幾個證件，已經拖了這麼久，再把這樣亂的房子收拾好，怕不是要在這跨年了。可沈紅葉說這之後不會再打擾他們。

她這話說出來當然是誰都不信，可不信歸不信，人遇上沒法解決的事情時，如果有人給出了一個方法，哪怕不信，隻要不會給自己造成什麼大的困擾，多數情況還是會試一試。

沈聞楓給枕槐安發了消息說明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讓枕槐安先吃飯。其實剛剛在樓下的時候就發過了，隻是那時候枕槐安回話說自己不餓，想等他們一起。

三個血脈相連的人各自無言收拾着滿屋的殘局，沈紅葉在室内仍舊帶着口罩，圍巾下是高領毛衣，和在外面一樣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時針指向八，地上的酒瓶和垃圾都被收進垃圾袋，沈紅葉說去扔，她事先拿出來的兩人要帶走的東西就放在桌上。

時針指向九，沈紅葉扔了一個小時的垃圾終于回來了，見兩人還在屋裡收拾堆在地上好多天的衣服，低聲說了句什麼。

時針指向十，枕槐安問他們大概什麼時候回來，需不需要自己去接，沈聞楓看了看從垃圾裡翻出來分好類的要留着的物品，說可能還要一兩個小時。

時針指向十一，沈聞楓和沈語秋正合力試圖把一個散架的小櫃子拼起來，枕槐安發來一張照片，上面是一盆餃子餡和一列包好的餃子，餃子包得不太好看，他說他把紅得最多的那個辣椒摘下來包進其中一個餃子裡了，等他們回來看誰能吃到。枕槐安不吃辣，沈語秋不吃辣椒，沈聞楓回話說他損人不利己。

時針接近十二，屋子基本已經恢複了日常居住的樣子，電視上的春節晚會也到了跨年倒計時前的最後一個節目。沈紅葉突然說讓他們幫忙去屋頂搬個東西。

沈聞楓裡門口更近，先一步過去，沈語秋剛要跟上，沈紅葉一指桌上的袋子，說一個人就夠，沒他們别的事兒了，讓他看看還少不少什麼東西。

分針指向整點前的最後一個小格，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沈語秋猶豫着要不要去看看。

秒針進入最後半個圓周。

新年倒計時開始。

三。

從未體會過的恐慌驚濤駭浪般将沈語秋淹沒。

二。

心髒很難受，像是被死死攥住，又像是被撕成一片一片。

一。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卻怎麼也進不到肺裡。

新年的鐘聲響起。

他沖出門向上狂奔。

窗外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

咚。

溫馨的家中，飄窗上，紫色的風信子盛開着，永生的朱頂紅卻折斷了花枝。

為什麼災難總是在最幸福的時候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