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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會和你做交易的!”貝夜明說。
他沒想過詛咒會以夢境的形式與他見面,這叫他怎麼提防?
“你難道不想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嗎?”詛咒道。
“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通過你來達成。”貝夜明說。
詛咒沒有說話,紅色的枝條突然如觸手般伸出,貝夜明轉身就跑,但很快就被緊緊纏住,拖回了大樹身邊。
尖刺刺入身體,貝夜明感覺不到疼痛,卻感覺自己仿佛正在往下沉,沉入深深的海底。
*
黑暗中,貝夜明走出了房間,無神的雙目微微泛白。
他來到蕭曠的房前,輕輕推開門。
蕭曠正在沉睡,寂靜中,他的呼吸平穩深沉。
貝夜明的手在微微顫抖,一股從靈魂深處湧出的意志正在與身體做抗争。
可是,他還是往前了一步。
瞳孔再次恢複無神。
鋒利的匕首舉起,來到蕭曠上方,猛地刺了下去!
本應熟睡中的蕭曠卻突然翻身,準确地握住了他的手,皺眉道:“你幹嘛?”
但下一秒他就看出了貝夜明的不對勁。
眼瞳泛白,力氣極大,身上散發出靈力的氣味。
是詛咒!
貝夜明一下子甩開了蕭曠的手,匕首再次刺下!可這次蕭曠不給他機會,一被子蒙上去,同時轉身下床,三張符咒立刻貼上了貝夜明的正面、背面和握匕首的手。
可是,貝夜明卻毫無阻滞地把被子一掀,再次撲上來。
蕭曠拿着台燈擋了一把匕首,其實他的短刀就在旁邊,但他不想用——一旦動起手來,極有可能見血。他不想傷他。
桌椅、台燈、衣架被蕭曠當成盾牌,嗖嗖往貝夜明方向招呼去,但貝夜明此時比正常時要強百倍,桌椅燈具等等都被他刷刷幾下全砍成了碎片。
平時要是有這身手該多好,蕭曠躲閃時不合時宜地想。
房門驟然打開。
“怎麼了?”倪剛一看現場狀況,立刻拿出三道靈符,“去!”
蕭曠躲過貝夜明的匕首,将貝夜明撞在衣櫃上按住,“醒醒!”
可貝夜明完全聽不見他的話,一看見靈符靠近,突然猛然發力将蕭曠撞開。
一陣撕裂的疼痛從後背傳來。
蕭曠知道是傷口崩開了。貝夜明沖到窗台邊,一翻身跳了下去,朝公路方向跑去。
“我去追他,你跟上!”蕭曠同樣翻窗跳樓,徒留倪剛在後頭叫喚。
飙車黨的車還放在公路邊,貝夜明跳到一輛摩托車上,疾馳出去。蕭曠二話不說也騎了一輛緊跟而去。
大晚上的,海邊公路一片寂靜,隻有不遠處大海的波濤聲持續不斷地傳來。兩輛摩托疾馳而去,轟鳴的聲響幾乎驚醒了幾公裡内的生靈。
這樣下去恐怕貝夜明會跑到鬧市區,情況就不好控制了。
蕭曠單手畫符,一道金光驟然向前纏在了貝夜明身上。他騎到貝夜明身旁,突然松手一把抱住貝夜明。兩人在符咒的帶領下撞在了十幾米外的沙灘上。
滾了十幾圈,蕭曠感到後背和手臂上的傷火燒一般疼,沙子揉進了傷口,慘不忍睹,但他沒工夫理會,貝夜明掙紮的力度極大,他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控制住他。
“是詛咒!”蕭曠朝趕來的倪剛喊,“布陣!”
消除詛咒有一個通用的陣法,所有驅邪師都知道。
倪剛二話不說,立刻交代齊峻、尹璐和汪圓去各處畫陣。像這種威力強大的詛咒,所需的陣眼也必須是同等靈力等級的法器。倪剛将一支金剛杵插在了陣眼中,和徒弟們一起發動起陣法。
一刹那間,貝夜明仿佛被閃電擊中,身體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蕭曠從他身上爬起,但卻發現貝夜明的一隻眼睛恢複了清澈。
貝夜明無聲地張了張嘴——走。
蕭曠心髒蓦的一緊。
“快出來!”倪剛喊,“陣法要發動了!”
貝夜明驟然一顫,身體像痙攣的蛇一樣扭曲起來,一聲慘叫從他口中發出,凄慘痛苦的聲音簡直讓在場的人毛骨悚然。
但蕭曠知道這隻是開始。
要完成驅除儀式,必須在被附身者身上釘上九枚元寶釘,四肢關節八枚,軀幹一枚,這樣才能徹底鎖住被附身者的靈魂,不然驅邪的咒語可能會将被附身者的靈魂和詛咒一起燒毀。
與此同時,貝夜明的腦海中翻湧着無數回憶。
母親牽着他的手走進一間陌生的大房子,父親和一些叔伯正在裡面和外婆說話,外婆似乎很生氣。場景一轉。他發現自己被外婆抱在懷裡,外婆的眼中含淚,似乎在訴說着什麼。那時他才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