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包廂的窗戶前，左手把窗戶推開了四分之一，右手把額前的頭發大把往後捋。
她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将整個人側着倚在牆上，又輕巧的轉了一個身，将後背靠在牆上，左腿腳着地，右腳點在牆上，雙手環臂。
“現在把這個視頻交到葉航手上的過程，一字一句地告訴我。”
她微微揚起下巴，睨着眼，用冷冽的語氣說。
丁怡佳癱坐在地上，雙手支着地，擡頭看向她的瞬間，被她那張臉沖擊的心頭一震，又狠戾又清冷，還帶着幾分輕蔑。
“我…我之前有在微博發過我跟你是初中同學…很早的時候，然後一個月前有人私信我，問我關于你的事…”
“然後他問我有沒有你的視頻照片什麼的，他可以買，我就想到了之前初中拍的那個視頻。”
她哭的更大聲：“對不起宜姐…我女兒生病太需要錢了，對不起。”
“後來，他讓我來京都，我就見到了葉航，我就把那個視頻給他了。”
“對不起，對不起……”
丁怡佳抽泣着。
“多少錢？”沈知恩開口，把頭歪到另一邊。
丁怡佳愣了一瞬，開口：“一百萬……”
俞若萱在一旁瞳孔微縮，她心想：一百萬？！有錢人的錢也特麼太好賺了。不過視頻對象是沈知恩的話100萬顯得倒有點少了。
“一百萬夠救你孩子的命嗎？”
沈知恩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着丁怡佳。
“夠了…”丁怡佳被沈知恩問的有點懵，她說完又猛的抽泣了一下。
沈知恩沒有再說話，她從口袋把煙和打火機拿了出來，有些煩躁的掏了根煙，夾在指間，包廂裡響了一瞬清脆的點火聲。
她把煙叼在嘴中，依舊沒有說話，丁怡佳膽怯地擡頭看她，煙霧把她臉埋沒，讓人看不清神色。
煙燃到一半，她用大拇指和食指将煙從口中拿出，朝着窗外吐了一口煙。
“你應該要五百萬。”沈知恩莫名其妙地說。
丁怡佳和俞若萱被沈知恩這句話搞得摸不清頭腦。
沈知恩向丁怡佳走去，順便把煙掐滅。
“我這個咖位一百萬太少了。”
“丁怡佳，我想了想。”
她呼出一口氣。
“我們搖骰子吧。”
“雙數你走，單數你留。”
她在來的時候就想了，她當然可以讓那幾個女孩去說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公司再做一些文章，憑借她自己的影響力，這件事當然可以被擺平。
可說清楚就意味着，梁雨蒙将被再次牽扯出來，她受過的那些傷害，遭到的那些歧視，包括她的死訊，都會被曝光在網上，她将變得無比透明。
她不願意讓梁雨蒙再受到别人的審視。
但她又很糾結，她真的要為了一個連朋友都算不上的人賠上自己的前途嗎？讓那麼多喜歡自己的人失望嗎？
她覺得自己有病。
就當是贖罪？
可她沒有對不起梁雨蒙，要贖也不該是幫梁雨蒙贖罪。
所以，她決定通過搖骰子的方法來決定，到底要不要做。
“宜姐我去買骰子。”俞若萱說。
她曾經有幾次見過沈知恩搖骰子，每一次都是搖到什麼就做什麼。
“不用，我有。”
沈知恩從口袋裡掏出三個骰子，這是她在汽車站買的。
“我往地上扔三次，按點球加起來的數量算。”
她玩骰子并沒有固定的規則，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可以按點數，也可以按骰子六面，可以是三個，也可以是五六七八個，總之她想怎麼做，就會怎麼做。
她說着就把骰子扔到地上。
“三、四、四，單數。”
她不摻有任何情緒地說，接着她蹲下，将三個骰子撿起，面對着丁怡佳，梁骰子扔下去。
“一、五、三，單數。”
她把結果念出來，心裡默了默。
話落丁怡佳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直在冷顫。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殺了你，現在是法治社會，跟十年前不一樣。”
她見丁怡佳這副樣子，輕嘲道，最後一句又像是在嘲諷自己。
她見丁怡佳抖得更厲害了，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
“我頂多讓你出面做個澄清，你怕什麼？”
“真的？”丁怡佳抽泣着勉強發出聲音。
就算是千年的冰山此刻也要融了，沈知恩好無語。
“嗯。”
“那你…你不會…不會因為…梁雨蒙……對我再做些……做些什麼？”她磕磕絆絆地說。
“我是□□嗎？你想讓我對你做些什麼？”
“丁怡佳，你欺負梁雨蒙這件事，我想對你做的能對你做的，十年前我做過一次，你也受到懲罰，所以我今天不會再碰你。”
她緊接着說：“今天我回來，主要就是找你們配合我的團隊做出澄清，至于最後網友接不接受，或者我又要承擔多少輿論壓力，跟你們沒有關系。”
沈知恩站起來，平靜的不像話，她表現出來的是接受一切的淡然。
丁怡佳有些小慶幸，但心裡泛起陣陣愧疚。
“宜姐，對不起。”她這次沒有哭，但還是抽泣着，語氣卻有了幾分鄭重。
“嗯。”她微微應答，希望她的道歉到此為止。
她不想再聽這些沒用的東西。
丁怡佳單手撐着從地上站起來：“宜姐，我想告訴你一些事。”她尾音輕顫。
“說。”
沈知恩直勾勾地盯着她，語氣和眼神像被凍住一樣冷淡。
“葉航可能有個孩子，我…我不知道這能不能幫到你。”
她有些猶豫，語氣中卻帶着有些迫切想被原諒的激動。
話落，沈知恩眉尾輕挑，雙眸閃過一瞬驚訝，她開口：“你怎麼知道？”
連她這個圈内人都沒有聽到過的消息，丁怡佳她怎麼會知道。
“去京都那次，葉航讓人來接我，我在車上看到了，嬰兒用的口水巾。”
“我被帶到了一個小包廂等他來”
她嗚咽了一下，“大概十分鐘，他來了，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的奶粉味，我看他朝内袖子上還有一小片奶漬。”
她看着沈知恩微眯着眼，眸中帶了幾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