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騙我。”
“我沒有騙你!你昨晚就是一直叫我寶寶!”林泫急的從床上站起來,手裡使勁比劃着。
沈知恩輕蹙着眉仔細回憶,記憶中斷,她擺擺手表示無所謂,“叫就叫了,有問題嗎?”
她跟林泫現在的關系,叫一句難道寶寶很過分嗎?
林泫語塞,漸漸跪坐在床上,“沒問題......”
确實沒問題,林泫也不知道,自己激動個什麼勁。
“你喜歡我這樣叫你?”沈知恩有些驚奇和遲鈍。
“沒有啊,不喜歡,還好吧,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我都沒問題,看你。”
“随便。”
以随便結尾。
還真是好随便啊.....
沈知恩偷着笑,“奧,随便就好。”
話裡含笑太明顯,林泫臉上有些挂不住,開始動手動腳,她扯住沈知恩雙手,反剪在胸前,沈知恩也掙紮,正兩人打鬧着,床頭的電話響起。
沈知恩把林泫推到一邊,從她身上跨過,去哪手機。
“喂。”
好冷冰冰啊,林泫半躺着,看着她。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沈知恩表情有些凝重,一分鐘過去,她說了第一句話,“好,今天我就回去。”
電話挂斷,她六神無主的坐在床邊,林泫忙上前攬住她,雙手環住她肩膀,“怎麼了?”
“我姥姥去世了。”
沒有絲毫悲傷,但氣壓極低。
緊接着,“我要回怡縣一趟,現在。”
林泫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手上動作變得松散,沈知恩察覺到,把頭扭向她,“我沒事,不用擔心。”,說完她淡淡一笑。
“我跟你一起。”
這是林泫唯一能做的。
“不行,你不可以去。”
這是沈知恩一定要做的。
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她不可能讓林泫踏足。
林泫有些惱,音量漸漸提高:“我們不是戀人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為...”
“他們不是我的家人。”沈知恩說的很平靜,沒有林泫那麼激動。
她有些自卑,不願讓林泫看到自己泥濘的一面。
她跟他們确實有血緣關系,但硬要扯到家人層面,沈知恩實在想不出,他們和自己有什麼家人情分,是吃幹淨她父母留下所有遺産的情分,讓她寒冬臘月隻能穿一雙蹩腳的帆布鞋,還是在新年除夕夜把她關在家門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分。
太多了,沈知恩并不想回憶,她盡量柔着聲,平穩住聲線:“我最遲後天回來,趕上《朝露》首映禮,你乖乖聽話,好不好?”
沈知恩越推,林泫就越不安,“但我們是家人啊。”
“我心跳的特别快,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讓我陪着你吧。”她握住沈知恩的雙手,開始軟磨硬泡,沈知恩半天沒有反應,林泫使出必殺技,“你摸摸,看看跳的有多快。”
手放在她胸口的一瞬,沈知恩驚慌地收回手,難言地看着林泫,最終松口:“隻許在外面等我。”
“好!”
沈知恩父親那邊沒人,母親這邊有個舅舅和小姨,她父母過世後,名下财産被她舅舅盡數獨吞,他好賭,去了幾次澳門,錢就被揮霍而空,舅舅長年在外嫖賭,舅媽也不待見她,七平米的雜物間,支了一張床,沈知恩睡了六年。
她記得很清楚,大雪天,她踩着一雙單薄的帆布鞋去上學,到了學校鞋襪濕了,眼眶也濕了,上學那會,她總是害怕生病,因為需要家長來接,她沒有家長,這點人盡皆知,但她就是想守住最後哪點自尊心,所以挨着病痛,在學校死撐。
她個子高,長的也快,衣服很快包不住手腕,沒辦法,她沒有錢。
從嫣洲到怡縣她帶了一直橘貓,四年級在路邊撿的,給它取名叫“兮兮”,它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在嫣洲養了兩年,胖墩墩的,到了怡縣舅媽死活不讓養,說是驅蟲,結果把整瓶驅蟲藥倒在兮兮身上,小貓當場奄奄一息。
她好恨,但站在舅媽的角度,她又不恨了,自己丈夫吃喝嫖賭,明明有了沈知恩父母留下的遺産,家裡日子就會好起來,但他仍舊不思進取,不到一年,所有錢财揮霍而空,還留下一個遺孤——沈知恩。
豔陽高照,她用了半個多小時走到了姥姥家,企圖讓她留下這隻貓,隻把貓放這就好。
姥姥同意了,她和姥姥擠在一件屋子住了一周,她把兮換成希,希望它活,想要有希望,站都站不穩的貓奇迹般活了,她拿着最後一點零花錢買了貓糧,千叮咛萬囑咐每天喂小貓一次就好,姥姥同意了。
上完一周學,她再次走到姥姥家,貓咪瘦了一圈,走到一箱貓糧前,上面滿是抓痕,貓糧溢出來少許,她臨走前在袋子口炸的那個皮筋,動也沒動。
連貓都知道要活,沈知恩更下定決心。
她父母老來得子,沈知恩出聲那年她母親已經40歲,他們怕有天出現不測,所以對她母親娘家人掏心窩的好,來給沈知恩鋪一條路,不求他們以這種方式對待沈知恩,隻求哪天她們不在,幫襯幫襯沈知恩,不要苛責她。
但是沒有人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