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察覺到他們的動作,身體一晃,開始慢慢地往前行走,和他們保持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宋洹默和潼燏走到她剛才站過的地方,低頭一看,地上是一灘暗紅的鮮血。
原來那滴答的水聲是血液從她手指上滴落的聲音。
潼燏心中一驚,她的手是受了多重的傷才會流這麼多血。
“走吧。”
女生已經轉角下樓,宋洹默提醒潼燏跟上,兩人順着台階往下,跟着她來到了二樓。
但她沒有繼續下樓梯,而是一個轉身朝着右邊走廊走去。
女生走到一扇房門前停下了腳步,羸弱的肩膀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般垮了下去,她低着腦袋,雜亂的頭發垂下來擋住了她的臉。
她站在門前停滞了一會,疼痛的滴答聲在靜寂的走廊上敲起了孤寂的回響曲,猶豫一會後,她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緩緩擡起血肉模糊的手指輕輕搭在了門上。
與此同時,一道金色的陽光透過淺色的玻璃窗投射在了走廊上,無盡的黑暗被驅散,太陽緩緩地從西邊升了起來。
女生推門的手微微一頓,機械般轉過身朝着窗口看去。
明媚的陽光灑滿了樓道,宋洹默和潼燏這才看清她身上的藍白校服竟沾滿了大片大片暗紅的血迹,兩隻本該纖細的手卻腫脹淤青,斷裂的指甲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消瘦的身體在陽光下逐漸變得透明,像是被光穿透了一般,消失在了剛升起的晨曦裡。
“她消失了。”
潼燏望着無人的走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但第六感告訴她,消失的女生是個可憐的孩子。
天亮後的女生寝室樓又重新恢複了活躍,正值青春的女孩們熱聊着疊好被子下了床,準備一起出門上課。
宋洹默站在樓道上思索着剛才發生的事,耳邊傳來了旁邊寝室的說話聲。
“今天我一定要多舉手回答問題,你們誰也别跟我搶!”
“切,我才不跟你搶,我可是第十五名,比你高了整整十三個名次。”
“哈哈,你倆還得多努力,我可是第八名。”
“......”
門鎖發出響聲,裡面的人即将打開門出來。
“我靠!”宋洹默迅速反應過來,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着走廊盡頭的窗戶跑去,一把推開玻璃窗,抓着窗戶框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潼燏被他這駭人的操作驚呆在了原地,兩秒後她回過神來,疾沖到窗戶邊大喊道:“宋洹默!你瘋啦,這可是二樓!”
樓下沒有回應,她着急地踮起腳探頭一看,底下被壓彎的灌木叢上鋪着一層又厚又寬的安全氣墊,而氣墊上早已沒有了人影。
“呼……還好沒事。”
潼燏大大地松了口氣,幸好他用了控夢之力,不然從這十米高的二樓跳下去,不死也廢,醒來後萬一成了傻子怎麼辦?
這小子真是太莽撞了。
确認宋洹默沒事後,潼燏打算去女生停留的房間裡看看,她剛才應該是想帶他們進去,裡面一定藏着秘密。
但沒想到一轉身,身後竟不知何時圍滿了人。
女生們一看到她就立即散開了去,光明正大地蛐蛐了起來:“這潼燏瘋了吧,在女生寝室樓裡喊宋洹默的名字。”
“是啊,估計是死纏爛打沒用,在這犯起相思病了。”
“真可怕,被這麼一個女的纏上,估計這輩子都甩不掉了。”
“就是,要換了我是男的,絕對一腳把她踹進後面的池塘裡。”
“......”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潼燏無視了她們,走到房間門口看了眼門上的牌子,上面赫然寫着“洗衣房”三個大字。
這怎麼是一間公共洗衣間?消失的女生為什麼要帶他們來這裡?
算了,先不管那麼多,進去看看再說。
她擡手放在了門把上,正要按下去時,右肩忽然搭上了一隻手,她一激靈猛地回頭一看,第一名正笑眯兮兮地站在她的身後,撩起耳邊的碎發别到耳後,好奇地問道:“潼燏,你在幹什麼呀?”
“我要進去洗衣服。”潼燏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不已。
她兩手空空,哪來的衣服洗啊!
第一名低頭一看,她手上什麼也沒有,笑呵呵地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記拿衣服了?”
“呃......是,我剛才出門太着急,忘記拿了。”潼燏撓了撓腦門,順着她的話接了下去。
“你昨晚回來了嗎?”第一名自然地拉過她搭在門把上的手,聲音不輕不重道,“昨晚遲遲不見你回來,我還特意給你留了門。”
“我昨天掉了個東西,找了大半天才找到,所以回來的晚了一些。”潼燏随便找了個借口,她覺得自己也不算撒謊,畢竟确實找鬼找了一晚上。
周圍的人聽見了她們的對話,這下更是炸開了鍋,一個個直接給潼燏定了罪,對她又是唾棄又是憎惡:“她昨晚絕對找野男人去了,真是不要臉。”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貨色,看着就一副風騷樣。”
“她就跟那個女的一樣,都該接受審判。”
“沒錯,跟這種人在一個學校,真令我惡心。”
“......”
她們的話越來越不堪入耳,潼燏忍無可忍不想再忍,她越過第一名,單手叉腰,伸出一根中指在亂嚼舌根的人面前展示了一圈,冷笑道:“來來來,繼續說啊,有本事站在我面前說給我聽。”
一群人看到她豎起了中指,臉一黑朝着她圍了過來,幾十個人黑壓壓地把她圈在中間,對她發起了集體圍剿。
我去?
潼燏看這陣仗頓感不妙,她身單力薄的怎麼幹得過這麼大一群人,嗚嗚嗚,早知道剛才忍忍算了。
可話都說出口了,現在示弱的話豈不是太沒面子,再說了,明明是她們的錯,她必須好好教育一下她們!
潼燏在心裡給足了自己勇氣,雙手叉腰準備舌戰群儒。
一個紮着麻花辮的女生環抱着雙臂,眼珠一擡差點把白眼翻上了天:“潼燏,你别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我們是怕你才沒在你面前說嗎,真是可笑。”
“不好意思,我聞到了一股味道。”潼燏捏着鼻子,揮着手皺眉道,“你嘴太臭了,離我遠點再說話。”
“你,咳咳......”麻花辮女生剛想反駁,但一開口就止住了話頭,故意裝作咳嗽捂住了自己的嘴,實際上偷偷地聞了聞嘴裡的氣味。
潼燏見她信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你真是太可愛了,我說什麼都信。”
麻花辮女生臉色瞬間鐵青,她身旁的雙馬尾女生見她不中用,立即擠開她走到了前頭,撲閃着芭蕉扇似的兩片假睫毛,吧砸吧砸地嚼着嘴裡的口香糖鄙夷道:“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長這幅醜樣還敢挑釁我們,信不信我扇你個大嘴巴讓你清醒清醒。”
“行啊,來吧,剛好我最近手癢得很,先拿你練練手。”
潼燏收起笑容,雙手合攏轉動了一下手腕,又踮起腳尖活動了一下腳腕。
“哈!”她忽然大喝一聲,單腿猛地向前一踢,一手握拳放在腰間,一手五指并攏劈了出去,這一行雲流水的攻擊動作硬是把周圍的人逼退了三步。
但她并沒有就此收手,原地紮了個馬步,橫着一拳揮了出去,下一秒又站直了身體,一拳擋在臉側,一拳立在胸前,身子一轉來了個炫酷的側踢。
“來呀,你不是要跟我練練嗎?怎麼不來了?”她像個專業拳擊手般對着空氣猛地揮了幾拳,随後坦然自若地收回手插進了褲兜裡。
雙馬尾女生被她這猛烈的架勢吓得嘴裡的口香糖都嚼不動了,撲閃了兩下睫毛扇,一邊往人群裡退一邊恐吓道:“你,你給我等着,我今天就先放過你,下次再教訓你。”
“等什麼下次,現在就來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