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方協又找了沈岫,讓沈岫幫忙給陸丞霖輔導,價格好說,以後都不用再清潔場館。
沈岫覺得方協簡直就是陸家老媽子,陸知願要他帶,連陸丞霖的家教也要管。
不過陸丞霖給的實在太多了,再拒絕多少就顯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了。
但就是輔導陸丞霖的時候他總是走神。
沈岫用碳素筆戳了戳卷面,“又走神了?”
她側過頭去看陸丞霖,而後又緊急刹車向後仰了一下。
差點撞到他的鼻尖。
陸丞霖什麼時候靠的這麼近了?
可偏偏和他對視,眼中又是一片澄明,好像心有雜念的人是自己似的。
沈岫往旁邊挪了挪,試圖拉遠距離。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所以你要自己畫思維導圖,不能看書,把每章每節的公式都列出來。”
“知道嗎?”
沒得到回應,沈岫偏過頭去,這次她慢慢轉頭,沒像剛才那麼快。
“又走神了。”
沈岫無奈的歎了口氣,“累了?還是不想學了?”
陸丞霖看着沈岫的嘴唇一張一合,完全沒聽清她說了什麼。
“陸——丞——霖”
沈岫一字一句的叫着陸丞霖的名字。
皓白的貝齒上下叩擊叮當響,本來被叫了上萬次平平無奇的名字從沈岫的聲帶振動中随着氣流送出就煥然一新。
像在口腔内咬開了一顆青梅果,酸澀的汁水蔓延在舌尖。
“你不舒服?發燒了?”
沈岫在陸丞霖面前揮了揮手。
“沒有。”
陸丞霖心想自己不是發燒了,發騷倒是有可能。
沈岫看陸丞霖趴在桌上,整個人沒什麼精神。
“你是不是學累了”,沈岫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化學的有機推斷上,“那就休息一會兒吧。”
陸丞霖觀察着沈岫,心裡升起一股濃濃的愧疚感。自己好像那種話本裡的狐狸精,幹擾正在準備考取功名,熬夜苦讀的書生沈岫。
沈岫每次說學習就立刻學習,就算在說話,吃飯,看手機,下一秒也能立刻斷絕一切幹擾物,沉浸在心流裡學習。
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為什麼要幹擾她學習呢?這不是拖她後腿嗎?
陸丞霖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提筆繼續看數學,按照她剛剛說的方法寫思維導圖。
但是剛寫完第二章,他就忍不住擡頭去看沈岫。
沈岫還在糾結推斷化合物結構,眼前就彈過來一個粗糙的紙球。她筆尖停頓了一下,然後把紙球彈開繼續寫分子式。
陸丞霖不死心,把草稿紙撕了一半下來,又疊了一隻恐龍彈了過去。
沈岫看了一眼之後彈到一邊。
什麼醜東西。
接下來陸陸續續的又有千紙鶴和蝴蝶飛了過來,很快沈岫前面堆滿了一整個動物園,裡面甚至還有熊貓。
沈岫的做題思路被打斷,一肚子悶氣,但擡頭看到陸丞霖趴在桌面上側頭看着自己氣又消了一半。
“你自己不想學,也不讓别人學啊”,沈岫為了不顯得自己很兇,刻意放輕了語氣。
“對不起”,陸丞霖光速滑跪道歉。
因為陸丞霖道歉的太快,沈岫剩下那半沒消的氣也不好再撒,隻能自己憋着。
陸丞霖看自己隻是短暫的吸引到了沈岫的注意力,又不甘心的提議,“說好要教你柔道的。”
聽到柔道兩個字,陸丞霖看沈岫又擡起頭來看着自己。
兩個人離的很近,陸丞霖能看到沈岫的瞳孔裡盛滿自己的倒影。
“别學了”,陸丞霖又湊近了一些,看着沈岫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又大了一些。
“學的好累”,陸丞霖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這句話是夾着嗓子說的。
什麼啊,自己難道變成男夾子了嗎?
但是陸丞霖看見沈岫的瞳孔放大了一下。
“你剛剛聲音好....”
沈岫想說和平時都不一樣,跟濕漉漉的奶狗嗷嗚嗷嗚,伸出濡濕的舌頭來回舔着主人的掌心一樣。
“好什麼?”
陸丞霖不死心的逼進沈岫。
沈岫看着貼過來的陸丞霖,呼吸一滞,這完全超過正常的社交距離了。她蹬了下陸丞霖的椅子,萬向滑輪在受力之下咕噜咕噜的滾遠,陸丞霖抓住桌沿,轉椅停了下來。
“我好心教你,你還蹬我啊。”
沈岫才不理會陸丞霖這種倒打一靶的行為,直接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走吧。”
陸丞霖一聽到沈岫說走,立刻忘記剛才被她蹬了一腳的事兒,跟大尾巴一樣跟在沈岫身後。
楊荟已經來拳館上好幾個周的課了。但除了第一次後,再也沒看見過陸丞霖,她本來就是因為好奇才來報的體驗課,繼續學下去也是因為期望能再看見陸丞霖。看不見陸丞霖她才懶得每周按時來打打摔摔,有這時間寫完作業在家裡躺着不好嗎?
她來回打梨球,打的肱二頭肌發酸。教練還說酸就對了,酸說明肌肉在發力。
真讨厭。
她讨厭打拳時要來回噗呲噗呲發出的吐氣聲,簡直像沒進化好的原始狒狒,也讨厭乳酸在肌肉裡發酵,每次上完課都要回去用泡沫軸滾上半小時,防止肌肉虬結。
楊荟在退課擺爛和繼續堅持下去之間來回搖擺,終于在打到第二百下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酷似陸丞霖的身形。
陸丞霖先帶沈岫複習了上節課的基本動作,然後又開始教新動作。
“給你演示下十字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