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晚,月色與星光皆不明晰。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啊不,建功立業的好時候!】
【宿主你想想,一旦立個什麼功勞,你能夠拿到的東西是現在的你都想象不到的!】
【還記得我們的目标嗎?我們要讓口技走出這座小破廟,走出京城,走向全魏國!】
破廟的晚上有風吹進又吹出,留不下一點來。恰似系統的這一番話從陸宛音的左耳朵進,又從她的右耳朵出,一個字都沒留下。
她仍然在撥弄着在火裡烘烤着的紅薯。系統憑空畫出來的餅看着很誘人,上面還帶着連尚食坊的大廚都雕不出來的花樣,但是遠不如面前這個紅薯能填飽肚子。
當初她尚且在荒郊野嶺摸爬滾打,有一次肚子正餓得咕咕直叫時,遇到個路過的遊商,想問他讨個雜面饅頭吃。
“想要饅頭?可以,一兩銀一個。”那個商人回答道。
陸宛音自然是拿不出這個錢來,商人嗤笑一聲,轉身就走。在餓得迷迷糊糊的那一刻,她想要賺大錢的心情達到了頂峰。
也就是在那時,陸宛音隐約聽見了個聲音。那聲音對她說,它可以帶她賺大錢,但她得跟着它的路子走。
醒來時陸宛音的腦子裡就多出了一個叫系統的玩意。所謂路子,就是做任務賺積分,再用積分學口技,出去表演賺錢。
她初遇到這個玩意兒時還十分興奮,以為自己變成了什麼話本子裡的主角,撿到了武功秘籍,馬上就要走上那什麼……人生巅峰了。
但跟系統在一起了有一段時間,她與系統還是得待在這座破廟裡。
“得了吧,”陸宛音打斷它,“你那裡有什麼玩意?我現在除了能學幾聲鳥叫什麼都不會,怎麼馬上推廣那玩意?還是再等等吧。”
系統悻悻道:【但你之前不也抽到了轉移聲音方位的道具?那應該……用好了有奇效吧。】
陸宛音回:“鳥在樹頂上叫或者在樹底下叫都沒什麼區别。”
系統說不出話來反駁,非常生硬地轉移話題:【記得我上一個宿主遇到了他的機遇時也是在這麼一個晚上——】
破廟年久失修的門被人推開,吱呀一聲響,一道黑影便竄至了陸宛音的面前。
陸宛音擡頭看,火光照亮了他的身形,是個年輕的男人。他劍眉星目,五官深峻,臉卻蒼白得過分。
男人身量高挑,穿着一襲黑衣站在那裡,仿佛一棵松柏的影子。隻是稍微湊近一點,便能嗅到這影子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倘若有人細細去觀察他的腹部,便會發現那部分的布料已經破了,露出了其中一點包紮用的,被血染紅的布料。
“姑娘,”他的聲音沉穩,但因為身上傷勢的原因有點虛,“能否幫我躲過那些追兵?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叮——,新任務發布!請宿主成功救下向你求助的暗衛,任務獎勵八十點技能點數!】男人的話音剛落下,系統的聲音緊随其後,不知為何,它聽起來額外歡快的樣子。
“又來,每次都是這些東西,一文錢都不給。”陸宛音咕哝道,但還是乖乖領着那個男人到了破廟東南角落裡一個能容下一人的洞——這個洞原來是她挖來存儲過冬用的存糧的——之後往上面灑了一把稻草,剛剛好把那個男人蓋住。
當陸宛音回到篝火面前坐定,她就聽到了非常明顯的馬蹄聲和腳步聲。馬蹄聲停,有人交談,随後一隊人闖進了這座破廟來。
為首的是個太監,塗着滿臉的粉,一襲繡着金邊的黑袍在其餘人裡面相當矚目。他略微一颔首,旁邊有個人就走到了陸宛音面前,手指往她身上一搭,回報道:“沒有用縮骨術。”
陸宛音擠出一個讨好的笑容:“各位大爺,大晚上的到我這座小破廟裡來幹什麼?”
太監把臉擠作了一朵白菊花,尖聲尖氣道:“你這座小破廟?這座廟是公家修的!什麼時候被你一個小乞丐據為己有了?”
陸宛音彎下腰:“是……是……這座廟是公家的,這普天之下哪一寸不是公家的?”
太監的臉這才舒展開一些:“我問你,你待在這廟裡,可見過什麼可疑人士,或者聽到什麼動靜不成?”
陸宛音眼睛一轉:“可疑人士?大人這是抓通緝犯?”
太監道:“唔,也算是吧。”
陸宛音臉上顯出幾分遺憾來:“這倒真沒見過,不然我就把這人抓過來問各位大人讨賞了。”
太監看着自己掐起來的手指道:“賞千金也不是沒可能,但犯人兇殘,就隻怕你沒那個命領這個錢。我怎麼,聞到這廟裡有股血腥味兒啊?”
陸宛音道:“回大人,我剛搞來一隻雞,剛放完血,準備做叫花雞。您知道叫花雞該怎麼做嗎?那得先把塗上料汁的雞用荷葉包起來……”
“好了,不說了,保險起見啊,咱家還得把這裡搜一遍。”
他一揮手,後面黑衣的手下們瞬間擁了上來,散到廟裡的各個角落開始搜尋。
猛不防地,其中一個搜查的手下道:“督主,這裡有個坑!”
太監繼續擺弄着自己的手指道:“有坑麼,在裡面扒拉一下,看看有沒有人躲在裡面。”
陸宛音一下向着西南轉頭過去。太監見她緊張的神色,笑問道:“心裡有鬼?”
陸宛音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太監問那個蹲在那個坑邊的手下:“裡面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