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音跟着女官到了宮宴的場地,在打擾不到貴人的地方候着。
這兒的富麗堂皇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金玉什麼的都不要錢地往上堆,看得陸宛音好半天才把腦子裡那個扣一塊走的想法給甩掉。
到了後頭,她幹脆直接找了個角落盯着地上看,不去理會周圍的榮華富貴了。
自然她也看不到宴席正中那些貴人的勾心鬥角。
在正中坐北朝南,雍容華貴的那位正是太後。她年過七十,卻仍神采奕奕,絲毫不顯遲暮之态。
而旁邊身着龍袍的正是當今聖上。他神色嚴肅,即使在生母壽宴上仍不見舒緩。
大皇子楚廣朝着太後行上一禮:“兒臣謹賀皇太後誕辰之喜,願皇太後壽比南山,德昭四海,永享天眷!”
他獻上一幅一丈長的畫卷,一展開,裡頭的佛祖眉眼栩栩如生:“此乃兒臣親筆所繪的菩薩像,願佛光護佑皇太後千歲長春!”
太後笑着一颔首:“難為你有心了。”
楚廣獻完自己畫的畫,又獻上了許多金銀玉之類制成的器具。
随後輪到了楚亦。楚亦獻上的東西相比往年,确實不甚出彩,隻能說得上是中規中矩。
楚廣沉着張臉:“皇弟就算平時荒唐了些,皇祖母的壽宴可馬虎不得。”
坐于一旁的端王道拿起酒杯抿了口美酒:“皇侄此言差矣,情意可不是金銀可衡量的,今日乃母後的壽宴——我們在這兒像普通人家那麼聚上一回,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緻。”
皇帝開口:“好了,這樣成何體統。”
楚廣應了一聲,像隻被被捏住的鹌鹑一樣縮在了一旁。
楚亦開口反駁:“我哪裡馬虎呢?我都還沒說完,皇兄就這麼急着挑我的錯處,還真是一片苦心呢。”
“況且我可沒說我隻給皇祖母獻了這些。皇祖母你且等着,一會兒可是有驚喜呢。”
明明山珍海味都羅列在身前,卻沒有多少人分出心思在上面。明明是為了慶祝太後這位長輩的壽宴來的,幾個晚輩卻沒有一個真的念着太後生辰這件事,心思各異地進着餐。
其他受邀來的達官貴人更是不敢在這會兒摻和進去,一時間宴席上倒應了“食不言寝不語”的前半句話。
飯後就是各家官眷以及進宮來的藝人來給太後獻藝的時間了。此時剛過午飯沒過多久,大家看着各方的才藝,剛開始算是好,但不一會兒就疲了——都拘在那一塊兒場地上,戲碼都是老一套,沒什麼心意。
待到該陸宛音上場的時候了,她就朝着場地那邊去了。
楚亦将太後扶到了禦花園處,一堆人隻好在後面跟随。
太後好奇道:“你這個鬼靈精,想給我看什麼驚喜?”
楚亦露出一個笑:“皇祖母且等着就是了。”
太後聽見有什麼鳥展翅而起。她驚訝地眯起眼尋找四周,京城冬日的曠野裡沒什麼野生活物的動靜,禦花園也是一樣,因此這聲振翅聲額外明晰。
況且聽動靜,這隻鳥的體格可不算小,它飛翔略過樹時,樹枝搖動,沙沙作響。
“亦兒,你今年送的是隻奇鳥?怎的不關在籠子裡?”太後好奇地問道。
楚亦笑着搖頭道:“那可不是。”
身後的皇帝一皺眉,詢問了守在這兒的侍衛,得到了一切均無異常的答複。
随後空中傳來了短暫的鳥啼聲,一聲布谷鳥的“咕咕”,一聲山雀清脆的短音又滑了過來,随後兩隻鳥歡快地叫了起來,相互應和,不久之後燕子、畫眉也加入了進來。
一時間整座禦花園看起來像是百鳥歸巢一樣,叽叽喳喳響個不停,但放眼望去,附近可連半隻鳥的影子也不見。
太後不明所以。周圍的人也下意識四處尋找這,但是徒勞無功。
皇帝皺眉訓斥道:“别故弄玄虛。讓這麼多人都陪着你胡鬧,像什麼話?!”
楚亦做出一副傷心的神态:“還沒進入正頭戲呢,父皇如此着急是為何?”
此時外面的響動已交錯成了一片,百鳥的不同音色交織在一處,隻聞其聲卻不見其人……其鳥。
随後一聲高亢的叫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