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打腮紅，阮承宇的臉頰卻燒得滾燙，相比之下周栎辭的體溫稍涼，嘴唇表層濕潤，像剛洗淨的草莓。

兩片下唇緊緊相貼，他察覺對方呼吸時帶起的細微氣流。

上唇被舌尖撬開，輕輕碾過柔軟的細褶，鼻尖錯開的角度讓彼此氣息在臉頰間形成溫熱的氣流圈。

“哥你在聽嗎？”

手機從阮承宇的手裡滑落，墜入厚厚的被褥裡，伍佳逸的聲音逐漸遠離他的耳膜。

舌尖快速擦過上唇邊緣又縮回，帶起類似薄荷葉劃過皮膚的刺癢。

緩慢、生疏。

他的後頸被寬大手掌托住，喉結不自覺上下滑動，帶動下巴前傾，讓四片唇瓣形成完整閉合。

“雖然那小子沒有腳踏兩條船，但他确實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和你暧昧不清。”

伍佳逸仍在電話那頭自說自話，叽裡咕噜不停。

“哥如果需要外援就call me，我去幹死他！”

愧疚和震驚包裹住阮承宇的呆滞，手機裡傳出的聲音堪堪喚回他的理智。

他竟然在和妹妹的男朋友接吻？

阮承宇用力推開周栎辭，過近的距離讓他清晰看到男生眼底的不悅和疑惑。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沒誤會他，我感覺他的條件還是很不錯的，霏霏應該會幸福。”

習慣用金錢衡量一切的伍佳逸給出個人見解。

阮承宇根本來不及挂電話，他荒謬的行騙由頭一字不落傳入周栎辭耳朵裡。

他聽到輕蔑的不可思議從男生的鼻音裡洩出，太陽穴在上揚的眉尾和下耷的眼角間隐隐跳動。

“你把我當成了你妹妹的男朋友？”

憤怒像是在周栎辭的喉嚨裡結成了硬痂，吐出音節的動作變得十分艱難。

伍佳逸明顯在通話那端捕捉到人聲，急吼吼一頓問話，被阮承宇快速掐斷。

重新對上男生狠厲的視線時，他才在自己慣性緘默的無聲中後知後覺——

周栎辭知道他是阮雲霏的哥哥。

“你……”阮承宇像是真的罹患間歇性失語症，與此時女裝外形極度違和的聲音讓他自己都不好意思開口。

周栎辭緊緊握着左拳，指甲在掌心犁出月牙狀的淤痕，卻絲毫無法轉移虎口牙印留下的疼痛。

他像個失望又委屈的小孩，跪坐在阮承宇面前，伸手去夠方才被他扔在一旁的手機。

在阮承宇的視角裡，能清晰看到手機屏幕從桌面變成呼叫等待。

屏幕上方連名帶姓顯示着“阮雲霏”三個字。

阮承宇的大腦像是過載了一般，處理信息十分緩慢。

他想不通周栎辭為什麼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也想不通周栎辭到底是誰的男朋友。

更想不通周栎辭為什麼和他玩暧昧。

“嘟”聲結束，功放的手機裡傳出熟悉的聲音。

“喂？找我幹嘛？”

“叫衛明立接電話。”

Lì……？

捕捉到重點音節的阮承宇雙瞳微顫。

“周栎辭你有毛病啊？有事找他打我電話幹嘛？”

“你男朋友不在你旁邊？”

“姐在宿舍複習呢。”

周……栎辭……

喉間難以吐出的诘問驟然坍縮成灰燼，記憶裡所有被折疊的細節瞬間延展成刀鋒。

姓名裡同音不同字。

撞衫的白衣牛仔褲。

被黑絲緊裹的膝蓋骨縫裡好似滲出細密涼意，阮承宇覺得自己像被抽走脊椎的提線木偶，可笑和荒唐使他軀體變僵。

周栎辭挂了電話，安靜的空間裡再度隻餘他們沉沉的呼吸。

他盯着阮承宇額頂的假發邊緣半晌，忽然又垂頭想要吻他。

沒了知覺的人偶竟下意識偏頭躲開。

他用左手掐住阮承宇下颌骨，“别躲。”

阮承宇再怎麼自責，也不至于一直讓一個毛頭小子肆無忌憚。

他一把抓住周栎辭的手腕，隻慶幸一秒對方沒用有傷的右手鉗制他，鮮血凝結的齒痕再度将他牽絆。

他緩緩歎氣，“對不起。”

垂下的視線始終落在周栎辭的左手虎口處，沒有注意對方眉間不悅的褶皺。

“我帶你去醫院。”

周栎辭在他正欲起身時把他整個人拽回懷裡，他自然因巨大拉力而側身跌進在男生跪着的雙膝間。

他膝蓋微曲着斜搭在周栎辭的大腿上，絲襪的花邊正好貼上男生腰側。

肩胛骨抵着因環抱而隆起的胸膛，兩人身體折成一個親密的夾角。

阮承宇無法脫逃。

“不打算解釋一下嗎？”周栎辭很聰明，在聽完伍佳逸的電話内容後幾乎猜了個大概。

他一開始不知道阮承宇接近他的目的。

但現在他想聽阮承宇親口承認一遍。

臼齒輕磨，阮承宇說不出半個字音。

像有氣泡從水底浮出水面，發出潮濕又清亮的聲音。

周栎辭封住了他的唇。

他沒有躲。

于是男生得寸進尺又親了一次。

“你不說我就一直親你咯。”

阮承宇終于找回屬于自己的脾氣，擡手捂住周栎辭的嘴，掌心的力度宣告着他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