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撲吃過了嗎?”
阮承宇脫下西裝外套,在周栎辭赤裸的目光下扯開領帶結。
以往都是他去男生家裡,一來是有小狗需要照看,二來是防止阮雲霏突襲。
周栎辭忽然湊過去從他身後抱住他:“有自動喂食器。”
“你怎麼了?”他覺察出男生情緒異常,任由對方抱着,“哪裡不舒服嗎?”
周栎辭把腦袋埋在他頸窩,搖頭的動作蹭得他發癢。
他微微側身,擡手托住這顆毛茸茸的腦袋,手指親昵地摩挲男生的耳垂。
“你有什麼話想說,别憋在心裡。”
阮承宇好聲好氣地勸,可周栎辭仍不肯開金口。
“我雖然年紀大,但承受能力還是可以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他甚至在心裡預設了一萬種比當初得知自己騙錯人更嚴重的可能性。
可周栎辭隻是輕輕吻了吻他的頸側,沒有說話。
算了。
不想說就不說。
以前阮良鋒總這麼縱容妻子和女兒,遇到煩心的事情沒關系,想說就說,不想說也行。
總之當下開心是最重要的。
阮承宇隻好慣着周栎辭,問他晚飯想吃什麼。
他家裡冰箱可不是擺設,裡面連應季水果都備了好幾種。
“撲撲一個人在家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阮承宇削了幾個橙子切好了端來客廳,酸甜果香瞬間飄滿整個空間。
“它是狗,”周栎辭叉起一塊果肉塞進嘴裡,鼓着的腮幫子仿佛裝着酸味,“家裡有監控。”
“什麼!?”阮承宇去了這麼多次都沒發現。
尤其是他們還……
“專門監控寵物的那種,放在地上可移動的,不在房間裡。”周栎辭知道他在顧慮什麼。
他尴尬咳了兩聲:“喔,那你得時刻注意它有沒有搗亂。”
周栎辭曲解了他話裡的意思:“你是在趕我走嗎?”
“啊?”他不知道男生從哪聽出來的,“我為什麼要趕你走?”
“因為從你見到我開始就一直在關心那隻邊牧。”抱怨的語氣,下垂的眼尾。
任誰聽了都知道這是吃醋的表現。
阮承宇搞不懂這個年紀的男生怎麼一天到晚有這麼多醋可吃,但周栎辭這副模樣還挺可愛的。
他勾着唇角,笑意不淺:“我不該關心撲撲嗎?它可是我妹妹男朋友的狗。”
“……”周栎辭不說話了。
品嘗到逗弄人的樂趣,阮承宇心滿意足地湊過去哄:“好啦,你至于嗎,跟一隻狗争寵?”
他輕輕撞了撞男生的肩膀,後者卻撇過頭去,不予理會。
“唉,我是想确認一下撲撲能不能自己在家過夜的。”他故意不把話說完,慢條斯理地叉起一塊橙子。
“什麼意思?”周栎辭看向他,眼神裡早已沒了方才的幽怨。
“沒什麼,本來想作為主人禮貌留客的,但某人好像在我家待得不痛快……”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栎辭一把摟進懷裡。
“我沒有。”
沙發座深正好夠他們倆這樣一前一後靠着坐,男生幾乎将他整個人圈住。
寬厚的臂膀環住他還不夠,結實的大腿也框在他雙腿外。
跟一隻無論長了多大都對自己體型沒有準确認知的大型犬一樣。
肌膚相貼之處的溫度很快攀升。
好在是冬天,這樣的懷抱對阮承宇來說算得上舒服。
他幹脆靠倒在男生胸膛上,把果盤遞到男生手上,自己則拿起平闆電腦打開繪畫軟件。
把周栎辭當成了會喂食的人形靠枕。
“給你看看我準備投給《極樂孤城》的設計稿。”
他打開軟件裡的曆史畫布,一套以明代飛魚服為原型的創新中式皮膚設計躍然紙上。
将遊戲調性賽博朋克風格與東方傳統美學相結合,在保留傳統制式的基礎上添加科技感設計。
既符合遊戲畫風,又能傳播傳統文化。
“怎麼樣?”阮承宇見周栎辭盯着平闆屏幕沉默了半晌,還以為是自己的設計令人難以評價,“很差勁嗎?”
周栎辭聽到他自我否定式的反問,急忙反駁:“怎麼可能?我剛剛是在想為什麼你設計的皮膚不能隻賣給我一個人。”
“哈?”他知道男生是在誇他,可這般獨占欲的發言着實令人想笑,“你去和《極樂孤城》談一談,把我的稿子買斷。”
“你之前還送過給聽講座的人。”周栎辭忽然翻起舊賬,神情又變得怨氣十足。
阮承宇微微蹙眉幾秒,才想起來當初自己大手一揮給講座上起哄的學生送了一套之前設計的國風皮膚。
“你連這都要跟我計較嗎?”他心覺好笑。
男生用叉子弄起一塊橙子塞進他嘴裡,說:“你喊我‘老公’這麼久,還是出于愧疚才說要送我‘烏托邦破壞者’。”
“我說了我不是出于愧疚。”
“那是因為什麼?”
阮承宇咽下嘴裡的果肉,徒留酸意殘存在齒間。
他想不通男生為什麼總是對這樣的小事耿耿于懷:“能因為什麼?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因為我想泡你?”
“因為我喜歡你?”
“因為我是你‘老婆’?”
他一連抛出三個問句,不耐煩的情緒逐漸占據理智。
他總不可能永遠哄着周栎辭。
“你能不能别這麼幼稚?”
阮承宇話音剛落,便感覺到這個将他半包圍着的懷抱溫度在緩慢下降。
他并非真心想說重話,也不知道這樣一句質問會讓周栎辭如此低落。
直覺告訴他事出反常必有因。
他放下平闆,把腿收到沙發上,側身坐在周栎辭兩腿之間。
放柔聲音開口問:“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以前阮雲霏每次回家一言不發悶頭吃飯,阮承宇就知道他妹肯定是在學校裡鬧了不愉快。
小孩子都把情緒寫在臉上。
周栎辭也不例外。
“你如果不想說的話我不會逼你,但你一直這樣悶悶不樂我也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