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他竟然維持這個發色大半年的時間了。
補染發根其實挺麻煩的,他有時候甚至想幹脆當頂着一顆布丁。
但準新娘阮雲霏女士非說他這腦袋毛影響美觀,無奈之下隻能再次補漂。
“承宇,你妹妹的喜糖快遞到了,晚點兒你來的時候順便從驿站拿回家。”
蔣蘇給還在理發店染發的阮承宇發來語音信息。
去年年底他就在海市給父母買了一套房子,正好和衛明立準備的婚房在一個小區。
還便利了阮雲霏把他們當婚禮前期準備的打雜工使喚。
看着鋪滿客廳地闆還放不完的喜糖和包裝盒,阮承宇扶額苦笑。
“為什麼不買現成的?”
“親自包裝才有心意嘛!”
他無法理解妹妹:“誰結婚誰出心意,你自己來。”
阮雲霏立刻找爸媽打小報告:“我哥不幫我!”
還沒遭到父母批評,阮承宇已然自覺地開始打包工作,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他這個打白工的活不如鬼。
好在妹妹還算有良心,沒有把全部都活兒都丢給他一個人做。
在他已經熟練掌握系蝴蝶結技巧時,阮雲霏忽然湊到他耳邊。
“我跟你說個事兒呗?”
“你老公為什麼不來包喜糖?”
阮承宇知道她露出這表情準沒好事,幹脆轉移話題。
“哎呀他單位不好請假,”阮雲霏挪了挪屁股,挨着哥哥坐,“我得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
“什麼?”阮承宇一臉戒備。
“……我和衛明立還是給周栎辭發了請柬。”
“所以呢?”阮承宇收回視線,注意力再度回到手裡的喜糖盒子上。
阮雲霏好似很驚訝哥哥這個反應:“你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反問得很認真。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阮雲霏其實對三年前他們突然分開一事不算了解,但她以為兩個人分開之後就會老死不相往來,為此還哭嚎了一整晚惋惜她哥和周栎辭的凄美愛情故事。
阮承宇扯出一抹苦笑,說:“是你結婚又不是我結婚,你想請誰是你的自由,不需要顧慮我。”
“……那你們,”阮雲霏不自覺捏緊手裡的盒子,原本平整的紙殼被她摁出折痕,“你們還會和好嗎?”
阮承宇垂眸看見她手裡的喜糖盒已經無法再送人,開口制止:“你就别幫倒忙了,糖果沒裝幾顆盒子還幹廢一個。”
“你又轉移話題。”妹妹瞪目抱怨。
“好啦,”他擡手捏了捏阮雲霏的臉頰,“都要嫁人了還跟個小屁孩兒似的。”
“我就是七老八十了我也是你妹妹。”
“好好好,親愛的妹妹,可以不要打擾你命苦的哥哥幹活了嗎?”
婚禮的準備何止包喜糖這一件,還要訂酒店、買三五金,拍婚紗照、約司儀婚慶和妝造團隊,甚至要提前一個月到場地彩排流程。
阮承宇光是作為家屬陪同,都心力交瘁地萌生了人這一輩子不是非要結婚的念頭。
總算是緊趕慢趕熬到了婚禮當天,忙完白天的流程後,身為後勤的阮承宇險些沒力氣參加晚上的婚宴。
要不是伍佳逸和莫晨姗也受邀前來,他估計已經提前離席回家睡大覺了。
不講規矩從主桌溜到朋友在的地方,他本以為自己這頭顯眼的金發可以隐藏在人群中,沒想到在扔捧花環節,阮雲霏竟然直接用麥克風在台上找人。
“喂喂喂,我哥呢有人看見我哥嗎?”
“金色頭發,穿着深藍西裝的帥哥。”
阮承宇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結果坐在兩旁的伍佳逸和莫晨姗非常不講義氣地出賣了他。
“這兒呢這兒呢!”伍佳逸朝台上揮手。
阮雲霏發現他的同時,燈光師有眼力見地給了一個追光過去。
“哥你快上來呀!姗姗姐也來!”
按婚禮司儀的意思是,單身未婚的男士女士們皆可上台争奪新娘抛出的捧花。
但阮承宇不想。
他覺得上台對他來說太過社死,他早已不習慣站在人群焦點處。
但阮雲霏一副他不上台自己就不抛捧花的氣勢,還是把他這隻“鴨子”趕上了架。
“快來快來!”妹妹朝他招手。
仿佛她手裡的捧花已經屬于他了一般。
“我數三二一!”阮雲霏轉過身去,雙手舉着捧花作勢要向後扔。
“三!”
婚禮場地絢麗的燈光令他有些頭暈。
“二!”
台下的視線仿佛全都彙聚到他身上。
“一!”
賓客們也跟着倒數,純白的手捧花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線。
他好像忽然在餘光裡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注意力瞬間被吸引。
全然沒有發現阮雲霏扔出的捧花已然降臨眼前。
穩穩地。
穩穩地落入了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