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穿着她初見他時穿的衣服,小麥感覺他衣櫃裡,可能挂滿了一模一樣的衣服。
在室内待了一陣,臉頰有點紅紅的。也沒有帶帽子,可能捂了汗,頭發抓得亂七八糟,像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大叢灌木。他脖子上多了一條灰色的圍巾,小麥擡頭看他的時候,圍巾遮住了他下半張臉。
圍巾上方那雙清澈眼睛,是如此平靜的一片湖水,如果小麥擡頭和這雙眼睛對視,一定能清楚地看到她在湖心映出的倒影。湖邊人吝啬自己的眼神,可湖卻永遠在這裡。
他本下意識後退,卻半途停住腳步,彎下腰來看小麥的臉。
小麥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他總是這樣靠近看她的臉,像是要讀清楚上面的所有内容。
她的表情已然平靜,但還擰着忍耐的眉頭,感覺到心率随着門外的噪聲一路走高,小麥開始有意識地延長呼吸。
湖水靠近了湖邊的人,湖邊的人渾然不知。
僵持了幾秒,倆人都在等對方先動。田軍先轉身,彎腰沿着門衛室的小窗戶向外看,外頭門禁攔着一堆車,周圍的路人龇牙咧嘴地捂着耳朵,匆忙路過的時候不忘罵上幾句。
他伸手把小麥拉進門,輕柔地把門簾在小麥身後放下。拍了拍桌邊的門衛大爺,大爺打得正起勁,碰了三張牌拍在桌角,一手抓着塑料凳,擡起屁股往前挪了挪。
田軍半個身子卡在大爺和飲水機中間的空隙裡,俯身展臂把桌上的鑰匙撈了過來,按了兩下鑰匙上的按鈕。但外頭的杆子沒反應,田軍抓抓頭發,感覺可能是牆擋住了信号,準備出門試試。
他剛走到門邊,一股大力抓住他的袖子,把他帶得往後一趔趄。
是小麥,她把他手裡的鑰匙搶了,推門出去跑到門禁車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