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阿公是換錢去了。
柳芽很是好奇,阿公出門後她摸到雜物間,打開了及她胸口的圓形木桶。裡面的米被清空了,空空如也。
柳芽彎着腰看了又看,“這是怎麼變出袁大頭來的?”
柳芽剛想退出去時發現木桶底側有個小缺口,這木桶一直都是裝大米的,要是有缺口不就直接漏地上了?
柳芽伸手摸了摸,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她小拇指無意一鈎,底部的木闆轉了一下,開了。柳芽吓一跳,要是把木桶搞壞了怕是跳進米桶也洗不幹清了。
她把已經轉動的木闆拿起來一看,直接傻眼了。下面一堆閃閃發光的金銀首飾,還有一層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的袁大頭。
原來如此!
這是個夾層,這個設計也太牛了。柳芽想起來,憐姨說過阿公以前是木工,這個“寶桶”應該就是阿公自己設計的。
柳芽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數了數,她知道這些應該是阿公一輩子的積攢了。也不知道能用到幾時,以後阿公沒錢了咋辦?
柳芽也數不出來啥,她算是知道了阿公的大秘密了。她做賊似的趕緊把東西恢複原樣後就出去了。
果然是有錢了,阿公從外面一回來就招呼她,“芽子,我明天去集市一趟。”
阿公心情甚好,“我給你帶餅幹。”
去集市的人總能帶回許多新鮮玩意兒,柳芽眼睛眨了眨,“阿公,我也想去集市。”
“行。”阿公難得如此爽快,“我看見集市收酒瓶呢,你把我那些酒瓶子背去賣,看下能不能換幾個糖果。”
聽到糖果,柳芽一興奮啥也顧不上了,立馬開始整理家裡的酒瓶。
阿公幫忙把家裡所有的玻璃酒瓶分裝在兩個蛇皮袋袋裡,然後各用一根繩子系住,再把繩子綁在一米來長的竹子上。
“芽子,來試試。”
柳芽擔着瓶子走了一段半點沒感覺到沉,她興奮得晚上做夢都是在吃糖果的情景。
第二日出發後,她才知道自己是興奮過頭了。柳芽擔着那兩袋瓶子沒走多遠就感覺小肩膀都要壓垮了。
她累得彎腰駝背,面紅耳赤,渾身冒汗。肩膀估計是被壓破了皮,陣陣生疼,柳芽不停地換着肩膀擔。
可是阿公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就跟沒看到似的,還總催促她快點,柳芽不僅負重還得拼命追。
柳芽自知自己與阿公親密了許多,她也敢偶爾撒撒嬌,可是她半點不敢撒賴。此時她根本不敢撂挑子。
柳芽心裡清楚,阿公是知道她負重的,而且旁邊還有路人提醒呢。
阿公一笑了之,見她遠遠沒跟上也隻是催促,“快點!。”
柳芽心裡感覺肩上越來越沉,心裡也越來越難受。
旁邊來來往往的行人,個頭跟她一般高的小孩都還在大人背上背着呢。隻有她肩膀怕是都開裂了也沒人幫她一下。
柳芽越想越氣,漸漸就變成了怨氣。阿公太壞了,阿公壓根就沒把她當小孩看。不,是壓根就沒把她當人看。
柳芽勾着肩撲騰着小短腿一直在後面追,眼淚在眼眶直打轉。
有那麼一瞬,她好想撂挑子不幹了,扔了算了,糖果不吃也罷。
可是,她不敢。她不是非得要吃那幾個糖果,她就是不敢惹阿公生氣罷了。
她是不敢扔瓶子的,她深知自己沒有資格,因為她這麼做隻會挨打。
她不是旁邊那些能肆意撒嬌的孩子,她是個讨人嫌的孩子,連生存都艱難。
就這麼一路鼓着氣到了集市,可熱鬧的集市一瞬就分散了柳芽的注意力。
隻見長長的街道兩旁是粉刷成了白色的平房,商店成排,琳琅滿目。
好奇的柳芽跟着阿公穿過熱鬧的人群來到一個廢品收購店,阿公終于擡手幫忙把她肩上的瓶子卸下來了。
柳芽如釋重負,雖然肩膀依然疼,但如獲新生。
阿公把蛇皮袋裡的瓶子倒了出來,對着裡頭正在忙碌的胖胖的男人問,“老闆,看看這瓶子能抵多少錢?”
男人擡頭撇了眼地上的玻璃瓶,“白酒瓶不值錢的,我們隻收啤酒瓶。”
柳芽一蒙,差點沒暈過去。我可是廢了九兒二虎之力跋山涉水給挑過來的,都要了半條小命了,現在告訴我一文不值??
真的好想撞牆啊!
就在阿公轉身要走時,胖男人看了柳芽一眼,“給你5毛錢吧,瓶子你就放那了。”
柳芽愣住了,錢是有了,可是這也太少了吧,隻能買兩個包子啊。
我的勞動力就如此不值錢嗎?
阿公催她,“快去拿着呀。”
柳芽趕緊接過了錢跟上了阿公。
阿公無奈地笑了笑,“我帶你去買糖果吧,看下能買幾個。”
聽到糖果,柳芽的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畢竟目标終于是要達成了。
跟着阿公穿過一條小道來到一家小店,柳芽發現裡面是小雜貨鋪。老闆是個大約40歲的中年男人,正懶散地躺在躺椅上抽煙,那個氣勢跟張裁縫有點像,透着一股子傲氣。
柳芽沒看到糖果,她也沒買過東西,人都不敢靠近。
阿公走在前面,把她手裡紫色的發黃了紙币一抽放在了玻璃櫃上,“幫我換點糖果。”
老闆撇了眼櫃子上的錢又撇了柳芽一眼,随即彎腰伸手随便抓了把糖出來。
透明的玻璃櫃上紅彤彤的糖果都堆成小山了。
柳芽眼睛一亮趕緊把糖果撈進了口袋裡。
走出小店,阿公說,“你那五毛錢根本換不了幾個,老闆給了你挺多嘛。”
柳芽撥開紅色的糖紙,把黃橙橙的橘子味的糖果放進了嘴裡,甜味直達心底。
廢品店的老闆說白酒瓶不收,但最終給了她錢。
糖果店的老闆沒說一句話,卻給了她一大把的糖果。
原來還有這麼美好的地方,有這麼多美好的人。
柳芽的怨和累統統都消失了,她想,她一定要去更遠的地方見更多的人。
她一定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