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毛,誰讓你把衣服放到我衣服上的?”
柳芽正站在凳子上擦窗戶呢,被她尖叫聲吓一跳,差點摔下去了。
“你,你是不是還用了我毛巾?你給我滾過來。”
原來角落裡的那條最小的毛巾是嚴春花的,這下是惹到祖宗了。
柳芽記得她的衣服隻是靠近旁邊的衣服,并沒有放在别人的衣服上面。
柳芽跳下凳子走到雜物間,隻見嚴春花捏着毛巾怒目而瞪,加上沒梳頭發,跟頭炸毛的獅子似的。
不就條毛巾麼,柳芽解釋,“我看就那條毛巾最小,而且塞在角落成一團,我以為……”
話還沒說話呢,隻見嚴春花川劇變臉似地大笑起來了,“你說話真難聽啊,難怪你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
笑了一陣,嚴春花怪腔怪調學起來,“我就看那條毛巾最小,哈哈哈,好土啊……”
柳芽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是遙遠的小山村來的,她的口音不一樣。
柳芽瞪了她一眼轉身打算繼續去幹她的活。
“你喜歡就拿去吧,反正我也隻是用來擦腳的。”一拳打在棉花上太掃興了,嚴春花把毛巾往柳芽身上一扔。“對了,你的髒抹布還要的話就撿起來,不然我要扔了。”
髒抹布?
柳芽回頭順着嚴春花的視線看到她的衣服被扔在了角落的垃圾堆上,柳芽瞪了她一眼咬着嘴唇走過去撿。
她這衣服是一個嬢嬢給她的,又大又累贅,還是男生款,跟姐姐身上的裙子根本沒法比。但這是她的所有物,對柳芽來說非常非常重要。
就在柳芽彎腰之際,她突然感覺到屁股漏風,柳芽本能一伸手拽住了快到腰上的裙擺。
“哈哈哈,你果然沒穿内褲啊。”嚴春花笑得前俯後仰,“土包子,你不會不知道穿裙子要穿内褲的吧,哈哈哈……”
柳芽是真的沒穿内褲,她沒穿過裙子也沒穿過内褲,昨晚小屁股漏風時她就覺得怪怪的。
柳芽盯着嚴秋葉,“你昨天為什麼隻給了我裙子?”
嚴秋葉看了柳芽一眼,看出她眼神不對勁又看向嚴春花。
嚴春花還笑得直不起腰來呢,“鄉巴佬,穿裙子竟然不穿内褲,我一定要告訴我同學,哈哈哈。”
暴躁可能是會遺傳,柳芽感覺胸中一團怒火正呼之欲出。她問,“你們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呀?”嚴春花直起身,好不容易憋住又笑起來了,“你說不給你内褲啊?對啊,我就是故意的,哈哈哈……”
柳芽不善争辯,但她忍無可忍,腿一擡一腳踹了過去。
嚴春花被踹倒在地,她懵了幾秒就要爬起來,“小黃毛,你敢踢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時外面傳來聲響,嚴春花順勢往地上一坐,一副哭腔,“你打我,你踢我……”
母親餘秀雲扛着鋤頭黑着臉徑直走到雜物間的角落放下了鋤頭,她似乎有點累,惡狠狠地瞪了柳芽一眼後就朝廚房走去。
嚴春花開始撒潑打滾,“媽,她欺負我,她踢我。媽,我好痛,起不來了……”
餘秀雲還是沒理她。
嚴春花一看這情形直接開始哇哇大哭了。
這時遠遠傳來一聲咳嗽聲,接着是火急火燎的腳步聲,一聽就知道是父親回來了。
父親進屋後直接拎起把椅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麻痹的,一個個的吵死了。”
柳芽吓得不禁一抖,坐在地上的嚴春花終于停止了哭泣,母親也急匆匆地從廚房過來了。“别吵了你們。”
柳芽看到站在角落的嚴秋葉一直在抖,而此刻母親也很緊張。“你們倆到底搞什麼鬼?”
此時,父親雙手叉腰站在大門邊,像頭暴怒的獅子。
柳芽在這個時候反而感覺有了一絲喘息的空間,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父親身上,而不是都針對她一個人。
柳芽鼓起勇氣,“她把我衣服扔了,她昨天給我裙子故意不給内褲,還故意使壞嘲笑人。”
嚴春花狡辯,“我隻是忘了而已,她用我毛巾。她還踢我,痛死我了。”
柳芽也豁出去了,一句忍不了,“是她先扯我裙子。”
父親“啊呸”一聲,像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一屋的人霎時又吓得沉默了。
餘秀雲看向地上那塊小毛巾,“反正你又不要,給她用就是。”
柳芽想了想,不能就這麼熄火了,她衣服問題還沒解決呢。“我,我沒有換洗的衣服。”
“嚴秋葉。”餘秀雲提高了嗓門,“你木頭啊,去給她找兩套。”
嚴秋葉趕緊進房間找衣服去了,餘秀雲轉身進了廚房。屋裡總算安靜下來了。
柳芽擦好窗戶爬上閣樓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房間來,可半個房間都是雜物,也沒啥好收拾的。
柳芽撿着空地掃了掃,擦了擦小窗戶,擦好推開一看,才發現外面是一片空曠的田野。田野與遠山相接,山腳下偶見民房。
這房子門前的小巷子是廢棄的老街道,走出巷子就是新城。這房子的後面又是田野,這到底是算城市還是算農村?
“都别吃了!”
接着是“哐滋”一聲瓷碗碎裂的刺耳聲。
柳芽渾身一繃趕緊關上窗戶,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房間門邊。原來樓下已經開飯了,卻沒人叫她吃。
而此時父親已暴怒摔碗,怎麼每次吃飯都跟奔赴刑場似的?
柳芽愣着,她到底是該下去呢還是不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