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過,窗外的竹林嘩啦一陣響。
柳芽一睜眼猛地坐了起來,紅漆長桌,紅漆衣櫃,挂着白色紗帳的木床。地面幹幹淨淨,擺放整整齊齊。
柳芽知道這是阿婆的房間,她坐在床上回想了一下不堪的昨日。還好,都過去了。
她竟然真的跟阿婆在一起了,想着想着柳芽不禁溢了溢嘴角,渾身脫胎換骨般舒暢,仿若新生。
柳芽起床走到窗邊看到竹林裡已冒出一片春筍,正綻放着蓬勃的生命力。
太陽光刺白,看來已經很晚了,柳芽趕緊出了房間。
剛走到房間門口她就看到迎面而來的阿婆,柳芽條件發射似的突然有點緊張。可能是習慣了早起吧,因為晚起必挨罵。
“阿婆,我起晚了。”
阿婆雲淡風輕,“小孩兒多睡會沒事,走,吃飯去。”
還沒到廚房柳芽就聞到了玉米的清香味,“阿婆,你煮玉米了?”
“嗯,我上次看你挺愛吃的。”說着阿婆打開了鍋蓋,裡面除了玉米還有紅薯,還有一個雞蛋。
這些都是她愛吃的,柳芽抿抿嘴瞬間放松了。
阿婆把雞蛋放在她面前,“以後撿雞蛋的活就交給你了,撿回來阿婆做給你吃,補補營養。”
柳芽啃着玉米問,“阿婆,有什麼需要我幹的嗎?”
“你屁大點小孩兒能幹什麼呀,自個兒玩吧。”
玩?吃這麼好不幹活柳芽不安,“阿婆,我會做飯的,要不以後就我來做飯吧。”
“人還沒竈台高呢,做什麼飯。”阿婆反對,“你幫我添把火就行了。”
柳芽可是幾年前就開始站在闆凳上做飯了,現在反而閑了,柳芽真不習慣呢。
不習慣的還遠不止這些,阿婆出門種菜。柳芽說,“阿婆,我來拔草。”
阿婆不讓,“小孩兒手嫩容易割傷,别弄。”
柳芽閑得慌,“阿婆,我去挑水來幫你澆菜。”
阿婆呵止,“你還小背重物會壓矮個子的。”
柳芽走過去挽着阿婆的手臂,“那你幫我找點兒我能幹的活。”
“走開,礙手礙腳的。”阿婆輕輕推了她一下,指了指菜地的一角,“你去看看那邊的野草莓熟了沒有。”
于是柳芽就在菜地邊吃了一上午野草莓,順便摘摘野花抓抓蝴蝶。十天半個月過去,阿婆所有菜地旁的野花野果都被她薅得差不多了。
柳芽漸漸就适應了這種本該屬于她這個年紀該有的趣味生活了。因為阿婆不僅收留了她,每日好吃好喝顧着她,而且阿婆從來沒說過她一句重話。
所以柳芽也恃寵而驕了,光吃不幹活也心安理了,甚至還對阿婆黏黏糊糊。
可還是有人不讓她好過,這不餘秀雲又抱着個娃來了,同時院外還站着個道貌岸然的嚴複民。
柳芽剛想跑時,阿婆拉住了她,“總要面對的。”
餘秀雲暗壓壓的臉上擠出點笑容,“嬸子,這娃兒柳芽帶習慣了。反正她又沒事,讓她幫忙帶會,我這好多幹活呢。”
阿婆沒說話,柳芽靠着阿婆直接背對着他們。
餘秀雲看着阿婆不點頭開始道德綁架,“柳芽是我生的,你也算是我婆婆呢,一家人總要相互幫襯。”
都說血緣是親情,有時其實是毒瘤!
早在柳芽剛到阿婆家十天半個月時,餘秀雲就抱着小妹妹來過了。柳芽實在不想見到她所謂的家人,她直接從後門溜走了。那時餘秀雲可能還有點不好意思,阿婆說了幾句後就抱着娃兒走了。
可現在是心安理得的來了,阿婆也不好拒絕。她問柳芽,“你想帶妹妹嗎?”
現在的柳芽有人撐腰了,她大聲回了句,“我才不要呢!”
餘秀雲瞬間本性暴露了,“你是我生的,你那麼大了讓你帶回娃能累死你啊。在家不帶得好好的嗎,現在就光吃飯了是吧,看你那臉吃得跟豬屁股一樣……”
阿婆聽不下去了,“她現在沒吃你的,你們沒資格這麼說孩子。”
餘秀雲被噎了一下,惱羞成怒地把孩子往地上的竹筐子一放就走了。嚴複民接應似的在院外重重呸了一口,“這房子可是我祖上好幾輩人留下來的,照理來說外人是沒資格住的。啊咳,呸……”
柳芽轉身撇了眼框子裡啊啊哭的小女娃,煩躁地轉身就走。
阿婆也沒阻止她,柳芽在竹林裡玩了一陣氣怎麼也消不下去,于是她用力拽了把竹葉又回家了。回到屋裡看到阿婆被小女娃纏住了什麼活都幹不了,柳芽心裡又隐隐自責。
柳芽一靠近小女娃,小女娃就認出她,啊啊啊地看着她笑。也是,柳芽可是比她親媽都帶得多。
但是恨屋及烏,柳芽對這個小妹妹是喜歡不起來的。
阿婆看了她一眼,“還不開心呢?”
柳芽用力扯了下手裡的竹葉,“你就非得幫他們嗎?”
“可他們始終是你的親生父母。”阿婆說着又看了看身後的房子,“這房子确實是你爺爺的,也就是你爸的,咱們關系千絲萬縷剪都剪不斷呢。”
“可能是當時我幫忙帶過你姐姐,你爺爺去世後你爸倒是沒把我趕出去。他們對我也還算尊重,如今你又跟了我,可我畢竟老太婆一個了。你以後還是要依靠他們的,咱們不能把路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