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不應該對朋友撒謊。第二天早上起床,白言就發現做壞事的懲罰來了。
他的病毫無征兆地加重,額頭發燙,腦袋一陣一陣地疼。眼皮也分外沉,視線模糊,看什麼東西都有重影。
少年的腦袋燒得迷糊,什麼都不清楚,隻記得還要按時下樓吃早飯。
白言腳底發軟,趿拉着毛絨棉拖,晃悠悠下樓,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雲裡。
如果主宅有其他Omega或者Alpha,這時就會察覺到,連那股茉莉香味,都透着一股微醺的病氣。
陳書岚瞧見白言燒得通紅的臉,着實吓了一大跳。不用測量都知道少年燒得厲害。
等測過額頭體溫,管家更是嚴肅地告訴白言,他已經燒到38°C,這回不可以不當一回事,她現在就派人去接家庭醫生。
Omega遲緩地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回答:“好的,陳姨。”
白言還在福利院時,就是個乖孩子,生病的時候更是尤其聽話。
聽到陳姨的叮囑,他立刻并攏雙膝,挺直腰背,坐姿端端正正,乖乖等着醫生過來。
福利院的孩子們都知道,醫生阿姨過來很不容易,不可以給她們添麻煩。
陳姨看了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讓他乘電梯回房間休息,家庭醫生很快就會過來。
Omega乖乖點頭,昏沉的大腦隻能接受簡單指令。
等他上樓,乖乖在床邊坐正時,卻感覺眼皮越來越重……
明明腦袋是燙的,可身體好冷啊……
少年無意識抱着手臂蜷縮着身子,冷汗浸濕的頭發黏在耳側,漂亮的五官皺成一團,緊咬下唇的牙齒微微打戰。
像是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泥潭,他想要着掙脫,身體卻被抽空了力氣,動彈不得。
耳邊似乎回響着“媽媽”溫柔的聲音,Omega眉頭緊鎖,眼角被逼出了生理性眼淚。
他輕輕呢喃了幾聲“媽媽”,可那道聲音又似乎變得越來越遠。
睡意襲來,白言再也沒有辦法去辨析,像一片落葉輕飄飄滑向地毯,兩眼一黑,終于徹底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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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利停在富麗堂皇的白金建築前,裴庭聿下車,皮鞋緩緩踏上大理石地磚。
Alpha俊容淡漠,高大完美的身材包裹在大衣西裝裡,周身氣質凜冽。S級别的苦橙花信息素萦繞周身,氣息清冷又疏離。
唯獨他手裡提着一份精美紙袋,上面印着毛絨兔子的卡通圖案,似乎與他的氣場格格不入。
“阿聿!”瞧見進門的裴庭聿,陳書岚難得失态,臉上浮現出焦急神情。
“阿言突然生病,現在燒得厲害,家庭醫生的車在路上遇到車禍,趕不過來。”
“您不要着急,”裴庭聿眉心微蹙,将手裡的東西交給宋助,擡步朝樓梯走,“立刻備車去醫院,我上去看看。”
陳書岚定定神,轉身派人準備:“好!”
“汪汪汪!”
男人剛剛踏上樓梯,杜賓焦急的叫聲忽然在三樓響起,Alpha臉色頓時沉下來,樓梯間穩重的腳步聲驟然加快。
跨進套房卧室,饒是冷靜如裴庭聿,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心下一跳。
白言昏迷不醒倒在地毯裡。
Omega身材單薄如紙,因為倒地的原因衣服向上滑,恰好露出一截細窄的腰肢,蒼白的膚色令人心驚。
昏迷的少年雙眼緊閉,面色發白,此刻恰如一枝深陷雪地的玉蘭,了無生氣。
“汪汪——汪!”奧茲在少年周圍急得團團轉,嘗試拿鼻頭去拱他的身體,卻毫無辦法。看見主人,它終于找到了救星,激動地汪汪叫。
“奧茲,冷靜。”男人冷着臉下指令,繞過激動的大狗,快步走到白言身前。
高大的Alpha俯身,大手抄起少年的脊背和腿彎,将他輕輕抱起來,動作簡直稱得上溫柔。
少年實在太輕,抱在懷裡仿佛沒有重量,輕飄飄像支羽毛。仿佛稍不注意,就會從他眼前飄走。
Omega的腦袋乖順貼住他的胸膛,雪白的發絲淩亂搭在額前,纖長的羽睫輕沒精神地垂下。
少年的臉因為滾燙的體溫發紅,嘴唇卻沒有絲毫血色。
毛衣領咬住修長脖頸白得晃眼,Omega像是沉睡不醒的睡美人。隻有微弱清淺的呼吸,昭示他的心髒還在跳動。
裴庭聿心頭一跳,一陣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猛然間向他襲來。
Alpha面色發沉,眼底很快覆上一層霜色。男人目不斜視,大步流星将昏迷的少年抱下樓,小心送進賓利後座。
裴庭聿面色發寒,沉聲吩咐:“去爾雅,讓他們準備好。”
直到白言被推進醫院搶救室,裴庭聿依舊緊繃着唇線,一言不發等候在病房外。
搶救室的燈由紅轉綠,一臉疲憊的醫生從裡面出來。
陳書岚含淚迎上去,看向病床裡閉着眼的少年,心裡内疚又心疼。
白言雖然來到雅園沒多久,她卻是打心眼裡喜愛這個禮貌懂事的孩子。
何況這次少年這次發燒昏迷,她多少也有責任。
裴庭聿将目光從少年安甯的睡顔收回,轉向剛剛出來的醫生,眉頭緊蹙問:“怎麼樣了?”
李潇潇摘下口袋,正色道:“傷風感冒導緻的急性炎症,不算特别嚴重。這幾天注意觀察,如果腺體沒發熱就沒多大問題,挂水吃藥就行了。”
“病患是白化病患者,情況特殊,還好送來及時,沒有引發其他症狀。不過建議等他病好後,再做一次全身檢查。”
裴庭聿問:“那他為什麼還沒有醒?”
李潇潇說:“大概是因為病患最近精力消耗過大,等他睡醒就會醒來。”
“病患需要入院進一步治療,住裴總的VIP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