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費利克斯突然問她:“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一無所有了,你會離開我嗎?”
這種問題實在不像是他會問出口的,所以姜月遲頓了一會兒才回答。
雖然她清楚,永遠不可能會有這一天。這個世界上,心狠利己的人永遠過得好。費利克斯在這方面幾乎站到了頂峰。
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自私,更狠毒的人了。
但她還是認真回答了他的這個問題:“我可以養你的,雖然我現在還沒什麼賺錢的能力,但我很節儉,也很擅長省錢。隻要你别碰賭和毒...就行。”
他突然笑了,頭埋進她的頸窩:“怎麼偏偏繞過了黃,嫖也很費錢。”
呃...
姜月遲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對他有種盲目的信任,他很挑剔。
曾經姜月遲問過他同樣的話,問他會去外面找别人嗎。那個時候的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阻止他去找别人,但她最起碼有選擇,她會在他找别人之後離開。
她的感情觀不容許她和其他人共用同一個男人。
後者用優雅低沉的嗓音,說出惡劣又傲慢的話來。他說愛麗絲,我不太喜歡被别人占便宜。和她們睡,是我吃虧。”
.....她驚歎于他的自負,又找不到話語來反駁。
該死,這些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偏偏又完全具有說服力。
“現在想來,怎麼想都是我虧了。”他揉她沒什麼肉的臀部,笑的很輕佻,“睡一個如此瘦弱的小女孩,還要在你身上花錢,供你讀書,啧啧。花錢讓你嫖我。”
姜月遲發現從那天之後,很多事情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費利克斯不再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失聯。
他的工作很神秘,他的行程也是。
可是自從那天晚上,他開始主動和她彙報自己的動向。
昨天回了波士頓,明天在意大利....
這讓姜月遲生出一種他們是普通情侶的錯覺。普通到就像路邊随處可見的男女,他們會手牽着手一起逛街,吃同一個甜筒,他會陪她去網紅店打卡拍照...
但這一切真的會發生嗎?顯然不會。
費利克斯平均一天給她打好幾通電話,姜月遲不明白他怎麼能做到這麼閑。
“你不需要工作嗎?”
他回答:“我利用工作時間給你打的電話。”
旁邊偶爾會響起幾聲嚴肅的法語交流,姜月遲大概能肯定,這人此刻正在談生意。
利用談生意是時間和她打電話....
“這樣不會影響工作進度嗎?”
費利克斯倒了杯酒,拿在手中晃,裡面的冰塊頻頻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沒什麼價值,但我又得親自到場。很無聊,你陪我說會兒話。”
他的後半句說的很強硬,不容許她拒絕。
大約是猜出了他在和女人打電話,一旁的負責人獻媚一般的告知他:“前幾天礦區内挖出一大塊成色純淨的藍寶石。”
“是嗎。”男人挑挑眉,無動于衷,連坐姿都沒有發生改變,對着手機随口一問,“喜歡寶石嗎?”
沒人不喜歡。
但她覺得這種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到了自己手中,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畢竟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說到這裡,換來了費利克斯的無情嘲諷:“白吃的午餐你不敢吃,人你倒是敢白睡。”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姜月遲心虛地抿了抿唇:“那我...我下次給你錢,可以嗎?”
男人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她認慫和他道歉。
“算了。”他放下酒杯,“我後天回去。丹尼爾要結婚了。”
“誰?”她突然尖叫。
“丹尼爾。”費利克斯微微皺眉,将手機拿遠了點,等她的聲音平複好才重新收回來。
他的語氣聽上去無比平靜,和愛麗絲的巨大反應截然不同。
“可是他還很小,他大學都沒畢業。”
“隻是訂婚。”本來隻是随口一提。但見愛麗絲如此感興趣,費利克斯便陪着她聊了一會兒。
她倒是有夠虛僞,明明很好奇,卻又礙于她和丹尼爾關系一般,問也不敢直接問,隻能旁敲側擊問一些其他的問題。
她的這些拙劣全被費利克斯看在眼裡,他唇角揚起一道若有似無的微笑來。
蠢倒令人發笑,但很可愛。
“不是他表姐,是其他人。”
“我還以為他和他表姐..在一起了。”她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詢問他,“那你....”
他明知故問:“我怎麼?”
姜月遲遲疑地開口:“你和她..後來有見過嗎?”
“不記得了,可能見過吧。”
“可能?”他的随意引起她的好奇。
是好奇,不是警惕。并非姜月遲對自己的魅力自信,或是相信費利克斯不會睡他的表妹。
而是她很清楚,費利克斯在性這方面,有着很重的潔癖。
“她和丹尼爾保持了一段時間的床伴關系,不排除來家裡搞過。”
所以,他們有可能在家裡見過,但他不記得了。他對不相幹或是沒價值的人向來沒什麼印象。
醒酒器内的酒香飄出,他伸手去拿,旁邊有個不識趣的先他一步想要為他倒酒。
但是手沒拿穩,酒灑了。
他擡眸,平靜地睨了他一眼,對方立刻吓到跪在地上:“抱..抱歉,Aaron先生。”
别說這雙鞋他賠不起了,面前這位男人他更加得罪不起。
他害怕到全身顫抖,牙齒發顫,大小便都快失禁。
仿佛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和此時正在和愛麗絲打電話的男人不是同一個般。
一個令人懼怕,一個溫和有耐心。
屋子内部很安靜,沒人願意牽扯進來。費利克斯的脾氣大家都清楚,人前溫和儒雅,人後又是一副嘴臉。
狠毒變态,以折磨人取樂。
“算了。”耳邊的女聲讓他心情愉悅,人也寬容許多,隻是交疊長腿,讓對方将潑了酒水的皮鞋擦幹淨。
“怎麼了。”姜月遲詢問他。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沒事,一條沒長眼睛的狗把酒水潑到身上了。”
她關心他:“沒潑疼吧。”
他單挑眉,然後開始笑。
他的愛麗絲,就連狡猾都如此可愛。裝模作樣的關心他,卻漏洞百出。
愛麗絲,怎麼能如此可愛。
他的喉結因為突然的幹涸而急速吞咽,呼吸也變得有些重。
他以前最讨厭蠢貨,可是現在,愛麗絲的蠢讓他的心髒變軟,血液的流速也開始變快。
太可愛了,可愛到他挂斷電話後就讓助手申請了航線,立刻回國。
姜月遲不清楚他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
她的手被迫撐着前面的牆,腰也塌了下去,和腿呈現九十度。皮帶上的金屬扣頻繁打到她的大腿根上,有點疼。
一定紅了,她很笃定。
“啊...不行了,等一等,等一等,哥哥....”
他也一并彎下腰,從身後抱她。
胸膛緊貼着她的後背。
光潔且骨感的後背。
“太瘦了,愛麗絲。”
他感受握在掌心的柔軟,比上一次摸的時候維度小了點。
一看就是沒好好吃飯,“去我那裡住嗎,有廚師和傭人照顧你。”
姜月遲十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好在費利克斯并沒有繼續為難她。
“你不是說不放心我一個人嗎,我回來看你一眼,明天走。”
這是看一眼嗎。
她艱難地将腰往前躲了躲,下一秒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按了回去。
力道很大,直接貫穿。
“呃.....”
今年的天氣很怪異,明明上一秒還是晴空萬裡,突然電閃雷鳴之後開始下雨。
雨下的很大,似乎是配合着窗外的天氣,屋内的雨同樣下的很大。
姜月遲一直在哭,她接受不了太刺激的。
費利克斯将她放進浴缸裡,為她清洗:“是我不好。”
他認錯很快,态度也好,甚至還會停下來親吻她的耳朵。和平時截然不同。
姜月遲覺得很離奇,他未免...也太好哄了。
自己一句“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竟然讓他的态度改變如此之大。
如果早知道示愛這麼有效的話,那她...
算了,她老早就和他說過類似的話。
可為什麼之前沒有效果呢,總是被她看穿。
愛麗絲暫時沒想出來,真正哄好費利克斯的,是她真摯的愛。
他很聰明,聰明偶爾也是弊端。
“昨天在礦區挖到一塊寶石,克重很重,我讓人拿去加工了,給你做成了胸針。下周陪我去參加訂婚宴。”
“丹尼爾嗎,可他很讨厭我,他不會想在他的訂婚宴上看到我的。”她表現的很委屈。
他用手指在裡面探尋一番,扣挖幹淨,又用水仔細沖洗:“我說了,你可以直接揍他。”
“但我打不過他.....”
費利克斯的動作停了下來,看到她這副樣子,心髒又開始軟化。
愚蠢的愛麗絲,終于找到了成功拿捏他的把柄。
以前也有人如此試過,但下場都....
算了,不提死人的事情。
晦氣。
“沒關系。”他笑了笑,俯身和她舌吻,吻的很激烈。
她每次都狼狽到嘴角流出口水。連她自己都覺得髒,費利克斯卻絲毫不介意,明明是潔癖最嚴重的人,此時卻将她的唇角舔幹淨,“在我身邊,你可以做任何事情。愛麗絲,有我給你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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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的訂婚宴比想象中還要盛大。姜月遲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她挽着費利克斯的手臂出現在現場。
他穿着得體的西裝三件套,氣質高貴儒雅,渾然天成的紳士氣度在他身上得到最大化。
放松狀态下的肌肉沒有顯出過于鋒利的線條感,此時被優雅地掩蓋在西裝之下,将量身裁剪的襯衫與西褲撐開。
寬肩窄腰的倒三角黃金比例堪稱完美,再厲害的雕刻師也無法複刻的作品。
而姜月遲,和他完全相反的氣質。那條淺粉色的裙子放大了她身上的柔美,宛如庭院裡的一枝梅。美而又韻味,是很典型的東方美人。
體型差在此刻被完美诠釋。她的小腿甚至還沒有他的手臂粗。
姜月遲能夠感受到,她出現的那一刻,無數道探索和好奇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現場的氣氛其實很歡快,但對姜月遲來說卻很煎熬。
即使他們都是接受精英教育的紳士與淑女,有着最好的修養與風度,可她總覺得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并沒有帶着多少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