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離站起身，下意識擡頭看向天花闆角落的攝像頭。

毫不意外，被人摧毀了。

理論上來說，異能局有水平的行動部成員即使沒有異能，也能根據屍體情況提取尋找那個入侵者的線索。

但他外表為三十二歲的殼子裡畢竟裝的是個尚未入職的二十二歲靈魂。

除了能得出這些職員都是在會議室裡開會時被先凍住再死去以外，得不出其他線索。

如果我真的老老實實上了十年班，應該也不至于像現在這麼捉襟見肘。

他靠在會議桌邊，揉了揉自己漆黑的頭發，哀聲歎氣道：“不過我的推論倒是被證實了部分啦。”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幻象問。

他把坐在椅子上的屍體一個個翻開眼皮仔細查看，最後也沒找出新的發現，隻得站起身和商離一起靠在會議桌上。

“既然入侵者可能擁有僞裝他人的能力，那現在我們每個人都有嫌疑。”

幻象用食指關節推了下鏡框。

至于商離自己的那副眼鏡，早在遛幻象“崔岚”時便當作誘餌扔出去了，此刻他眼前空蕩蕩，紅瞳毫無阻攔地看着屍體。

“不知道。”他兩手一攤回應道：“繼續慢慢找吧。”

“你似乎沒有很着急。”幻象偏頭道。

商離笑笑，“現在還沒到真正該擔心的時候呢。”

“别忘了，現實世界的崔岚也在裡面。”他勾着唇角，手指往虛空中随意點了幾下，“等下要是碰見了他，那把刀劈過來，就得為整個領域裡的所有人還能不能繼續存在而着急啦。”

幻象側頭，疑惑的視線透過鏡片落在旁邊人身上，“你為什麼這麼确定他跟進來了？”

“因為要追殺我呀。”

商離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緩步往外走去，“作為人盡皆知的‘宿敵’，崔岚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這麼自信？”幻象挑眉。

“錯，不是自信，是因為對他有足夠的了解。”商離腦袋和伸到身側的食指一同搖起來，“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

“是嗎。”

幻象眯眼，鏡片下眸光閃爍。

他緩緩把手放到身後，“那他一定也很了解你。”

“才沒有。”

商離語氣有些無奈道：“要是真的那麼了解我，我就不會站在這裡啦。”

“那也不錯。”

幻象猛然靠近正打算離開會議室的男人。

門外，許歌靠在會議室外牆上等待了許久。

見兩人還沒出來，他有些憋不住了。

“那兩個人在裡面幹什麼呢？”許歌直起身，上前握住把手，推開那扇自幻象進入後就順手關上的門。

“你們好了me……”

看見撞入眼簾的東西，最後一個字下被他咽進了肚子。

一具無頭的屍體驟然直挺挺出現在門前。

從切口溢出的粘稠液體順着蒼白脖頸流入紅襯衫，暈染出一片深色。

“咚。”

無頭屍體被因為開門而掀起的風吹得晃了晃，接着重重砸在地闆，帶起一條在空中劃出的鮮紅弧線。

跟随着擋住房間内部情形的屍體倒下，會議桌上正翹着二郎腿擦刀的男人暴露在視野中。

那顆被切下的頭顱就放在他旁邊，面孔正對着大門，一雙森然的紅瞳還睜着，看着門口如同石化了般的青年。

許歌扶着把手，呆呆望着面前的殺人現場。

“哎呀，這麼快就等不住了。”

男人掀起眼皮，手中繼續擦拭短刃，姿态優雅的仿佛拿着的不是會議桌上兩塊錢一盒的衛生紙，而是蠶絲織成的手帕。

他把最初主人為許歌的短刃擦幹淨挂回後腰，轉頭用那張與桌上頭顱一模一樣的臉看向許歌。

“怎麼樣，現在認得出我是誰嗎？”他半框眼鏡後的桃花眼彎起，舉起手如同小學生打招呼般揮了揮。

“你是……”許歌遲疑地回答：“你是那個跟我一樣的，外面還有一個本體的？”

“嗯嗯，答對了。”

幻象從桌上輕飄飄跳下來，靠近許歌。

青年腳步沒動，就這樣被一把抓住衣領，看着那昳麗的面孔緩緩湊近，對自己冷聲道：“但現在，我才是真正的那個，明白嗎。”

“……”

許歌反應了會兒，然後瘋狂點頭，仿佛要把腦袋甩出去。

見男人滿意地勾起唇角，把手松開，他整了整領口，小心翼翼問：“可是你剛剛在電梯裡不是說，不想成為……”

幻象嗤笑，“唬唬他放松警惕罷了，能代替本體的機會，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

“你不想嗎？”

他眨眨紅瞳，“離開這個數據組成的世界，去往現實。”

“……那麼，需要我幫助你嗎？”不屬于兩人的嗓音突然響起。

幻象挑眉，看着面前的許歌低下頭。

待再擡頭時，他容貌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青年眉目與林思源有些相似，正是現任林家家主，林思榮。

林思榮先前表現出的如小動物般的表情蕩然無存，轉而溢出為高位者的傲氣，“和我合作，如何？”

“我的異能可以帶你離開這裡，然後幫助你在現實立足，徹底代替商離。”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