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後,江明钰緩緩睜開雙眼。
映入眼中的依舊是那間地下室,不過此刻卻與先前空無一人的狀态完全不同。
陸曜正站在會議桌主位,健碩的體格将西裝三件套完美撐了起來,表情嚴肅,整個人壓迫感十足。
數個面孔陌生的人坐在長桌邊,隻留下一個空位。
這些人有男有女,體型也各不相同,但不約而同的是,他們看起來似乎都不是好惹的善茬。
江明钰細細掃過這些人的面孔,感到有些怪異。
自己作為長時間待在陸曜和崔岚兩人身邊的人,不可能一個都認不出來……
不,有一個。
視線落到長桌盡頭的最後一個瘦削男人上。
江明钰記得自己曾經在遊輪的監控裡見過那個人,連着與商離和崔岚碰面,導緻的的印象也變得深刻了些。
但記憶中他應該已經死在遊輪上才對。
這是遊輪更前的時間線嗎?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江明钰毫無遮擋就這樣大剌剌站在他們旁邊,卻發現沒有一個人能夠看見自己,便在心裡詢問炮灰逆襲系統。
【如你所見,是地下室。】系統避重就輕回應。
江明钰:“……”
他無言繞到那唯一的空置的座位上。
坐在這裡的人似乎中途離開了,靠近座位的桌面上留着一支黃金鑲邊的鋼筆。
江明钰認得這支鋼筆,不久前陸曜才把它當作禮物送給他。
“好像專門給我留的位置……”
他忍不住吐槽,随後又甩甩腦袋,“怎麼可能。”
江明钰試圖拿起放在桌邊的鋼筆,發現它仿佛焊死在了桌上,于是他又不死心地嘗試拿起身旁人的書頁,最後卻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自己完全無法對環境造成任何影響。
“嘭!!”
手掌拍在白闆上的聲音驟然拉過他的注意力。
“我們接下來的目标是幹掉那個一直和我們作對的地下異能組織……”
陸曜寬大的手掌按在白闆上,冷淡道。
江明钰順着他的動作看去,白闆頂上寫着幾個大字:
【暗流第x次作戰會議】
“嘁,我們暗流在燕市可是數一數二的大組織,就連異能局都要忌憚我們幾分。”
其中一個臉上帶着刀疤的男人打斷了陸曜,語氣随意,“老大,有必要搞這麼謹慎的計劃嗎?”
“剛剛才下班,我還急着回家睡覺呢。”
老大?
江明钰心想,你們這個組織的老大不是岚哥嗎?難不成他隻是挂名,真正的老大是陸曜?
“不想聽就滾出去。”
陸曜輕飄飄指向大門。
刀疤臉一噎,氣頭也上來了,竟直接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嘿,我還真就不奉陪了。”
“老子給人辦事這麼多年,誰不好吃好喝捧着,在你這兒就這個b待遇!”
他一拍桌子,繞過江明钰徑直往地下室的大門走去。
刀疤臉猛然推開門,正要邁腿離開,身體卻忽然如被凍住了般,不再動彈。
在門外迎接他的,是黑洞洞的槍口。
冰涼堅硬的物體牢牢抵住了他的腦門。
“嘭!!”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男人後腦鮮血飛濺。
猩紅的液體穿過了虛空,彈到了約莫處于對角的江明钰面前。
“啊——!!”
江明钰面色慘白,整個人被吓得跌倒在地上。
從小到大被保護得極好的青年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場面,當即顫抖着尖叫起來。
他死死咬住嘴唇,驚恐地看向站在門口的兇手。
刀疤臉緩緩倒下,青年哼着不成曲調的歌,徑直踩着腳下的屍體進入地下室,從黑暗裡顯露身形。
最先入眼的,便是他那頭漂亮的粉色短發。
緊接着,是那張乖巧柔和的,及其眼熟的面孔。
這是……我?!
江明钰鯉魚翻身從地上跳起來,擦擦眼睛不确定地又仔細打量了對面一遍,确認此人真的和自己長得完全相同。
青年甫一進入,便引得招呼聲此起彼伏。
“嫂子好啊。”
“二老大你遲到了——”
就連陸曜原本高冷的表情,也不由得變得柔和了許多。
看見伴侶随手殺了個人,他沒有絲毫意外,隻是招呼了侍者把屍體拖出去處理好。
“行了,都繼續聽我說正事。”
“嗯嗯——”
江明钰眼睜睜看着那個人敷衍應和兩聲,随即朝自己方向走來,就要坐上這個位置。
他下意識起身讓開。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怎麼可能會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岚哥又去哪了?
江明钰翻遍腦海,确認過去的記憶是連貫又完整的。
他雙手冰涼,不安地糾纏在一起。
為什麼這個人随随便便就進來了,為什麼陸曜一點都不遮掩。
他是我嗎?還是隻是與我長得相似的另一個人?
江明钰望着那個青年,忍不住酸酸地開始在腦中上演悲情替身大戲。
而那個“江明钰”自然一無所覺,他翹着二郎腿,悠閑地擦着手裡的槍,眉眼裡滿是江明钰從未有過的自信與矜傲。
但江明钰盯久了,卻也發現了些熟悉的細節。
他的姿态動作與商離有些相似。
這是自己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開始喜歡去模仿哥哥一貫悠閑無謂的姿态。
想到這裡,江明钰的心微微平靜了一點。
他如同侍者般站在一邊,沉默地聽完了整場會議,跟着人流離開房間。
“江明钰”和陸曜走在人群最後,一路低聲繼續讨論着計劃細節。
江明钰跟随在他們身邊,聽着那個自己巧舌如簧說服陸曜,心中不免覺得有些羨慕。
“對了,關于商離的那件事……”
陸曜道:“後續事情已經處理好,我派人把他安葬在了最近的那片公墓,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