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确實太反常了,]系統涼涼道,[大家進了寺廟不去燒香求簽,反而跑去幫忙做青餅?這簡直就像登錄了新年版本遊戲,不進新卡池沖一發,隻做活躍度活動。]
萩原:“……系統親,雖然比喻有些奇怪,不過你說的确實有道理。”
“那小陣平,我們就再多轉轉?”萩原毫無躲避麻煩的意識,相當自然地提出了迎難而上的建議,“就算是真有什麼問題的話,想必也很快就能發現了。”
松田點頭,很自然地走在了萩原身前,“行——哎,萩?”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被萩原扯到了身後。平時并不怎麼在意這些的半長發青年此刻笑得簡直有點咬牙切齒,“在我後面,小陣平。畢竟……我會走、在、你、前、面,是吧?”
“突然自顧自說什麼呢……”松田又把墨鏡戴好,倒是沒提出什麼反對的話,“好了,再去後面看看吧。”
兩人都默契地沒再就四陵寺的古怪之處多說什麼,隻有系統的電子慘叫在萩原腦海裡盤旋:[宿主!你真的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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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與行走是不一樣的。向着心中的目的地行走之時,是笃定地将或好或壞的世界抛在身後;而懷着疑問在讨厭的地方為尋找答案而行走時,就像一粒鹽打着轉融入一杯水,每走一步都是一種對自身的消磨。而要說四陵寺是一杯什麼樣的水……
“我覺得會是一杯糖水?”萩原自言自語着開口,“不會讓人讨厭的、适口的糖水,掩蓋苦澀底色的糖水。”
松田走在他身後,一字不落地聽完了這句話,擡擡肩膀,“我倒覺得會是茶水呢,會出現在那種年輕人第一次出遠門的寓言故事裡。”
“由僧人遞上的、帶着古老清香的茶,”卷發青年繼續說了下去,“苦澀也都擺在表面上;但就算是品到再多不對勁的味道,也會自我安慰這隻是茶水本身的味道。等到喝完後發現僧人對着自己在笑,才想起出門前長輩叮囑的話——”
他的幼馴染嘴角抽搐着接話,“不要喝浮着落葉的水?茶葉其實也算落葉對吧……小陣平,沒想到七歲那會春遊前我爸恐吓我們的話你現在還記得。很認真地在記仇啊!”
[孩子對爸爸說的話總是會印象深刻的,]系統調侃起萩原,[而且,宿主和松田先生說的也不沖突吧?把你們講的内容結合一下——哦原來四陵寺是一杯全糖去冰奶蓋純茶。]
萩原沒理會它。他們當然不是一時興起才在這裡讨論抽象比喻,而是方才,他們确實遇到一對夫妻。他們提起了一杯水,一杯來自四陵寺的,善意的水。
“我們是來這裡聊求子的事的,”妻子興奮地說,“這裡的師父們人可都不錯,不僅不貪财,還都很通達呢。我剛才情緒有點上頭,他們立刻就給我端了杯熱水,還勸了我丈夫。呐,文田,你還記得他們說過的話嗎?”
男人一副很信服的神色,立刻接上,“人家苦口婆心勸了我們好多呢!果然是大師,人家不僅不誇口寺廟求子如何靈驗,還教我要體貼妻子的苦楚,不能為了遲來的兒女緣分影響了夫妻緣分。”
這種時候,顯然不适合說什麼警告的話;他們隻能關心了幾句那位夫人的身體狀況,然後迅速走開。
“怎麼說,感覺它能在這裡穩定運營這麼多年,也有它的道理……”萩原擦擦額角,唯有苦笑,“到時候就算是發現了問題,要和民衆說通情況,恐怕也挺困難的。”
松田望着楓樹出神,聞言也隻随口道,“沒關系,大不了到時候就把寺廟推平改成保健品連鎖店。”
萩原:“……我想那應該不行吧。小陣平,你看,那裡還有人在排隊呢!”
他指向前方的隊伍。比起方才領青餅的隊伍,這裡排隊的人員組成就要奇怪很多了:大多是夫婦結伴,隊伍中不乏已經顯懷的孕婦。他們在一間小房子前排隊,從那裡走出來的香客手中都拿着個紅色的小錦袋,似乎是寺廟贈送的紀念品。人們的臉上有興奮,有緊張。
“啊,女士!”
根本不用說些什麼别的話。在看到這一幕時,松田自覺自發地站到樹下開始看風景,而萩原已經邁步上前,友善道,“我頭一次到這裡來考察……嗯,我是想請教一下,這裡可以領到紀念品嗎?”
被攔住的是一位三十許歲的孕婦。萩原暗暗觀察:她的頭發剪得很短,沒有染燙過的痕迹,想來是怕與胎兒争奪養分。她的臉色有些暗淡,不施脂粉,但興奮的表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亮眼了幾分。她晃了晃那個錦袋,疲憊的臉上微有笑意,“是個小玉墜,給以後的寶寶戴的。”
“這樣啊……”萩原垂下眼睛,完全不需要什麼特别的表情就已經顯得很失落了,“原來是孕婦才能拿到嗎?”
那位女士看他這樣微有不忍。她正要開口,就見她的丈夫搶上來扶住她的肘部,神色警惕地搶先道,“我們都是之前來這裡上香求子的。成為準爸爸準媽媽以後就來這裡還個願,順便拍照,也算他們這兒的周邊産業了。這個呢,隻要來還願,就會送你啦。毛頭小子,等有了老婆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