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安,衛宮,今天感覺怎麼樣?你如果實在不舒服我可以幫你請假。”
這三個女生是誰啊?他們很熟嗎?
“請問你們是?”
“哈,居然假裝不認識我們,好計謀!”短發英姿飒爽的女孩向他比出一個大拇指。
“衛宮,你真的沒事嗎?”這個女孩她有點印象,似乎是他們學校女生中頗有人氣的……三枝由?
“我明白了,我去給你請假。”這位白發的好像是市長的千金。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四句話他就莫名其妙獲得一張假條?
太奇怪了,今天所發生的事。二人不約而同的如此想着,隻不過一個是困擾,一個是警惕。
“嘁,這家夥的記憶又被删除了麼。”紅A對此感到惱火,記憶構成了一個人的人格,他面前的衛宮士郎比起那個經常和她鬥嘴的笨蛋反而更像是曾經的他,或者說是原本的衛宮士郎。
——
可惡,左手又開始痛了。士郎龇牙咧嘴的望向泛着紅光的左手,上面開始浮現紅色的奇怪條紋。
這些究竟是什麼?奇怪的條紋呈現出魔力活動的迹象,散發着熾熱的溫度。在他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來曆不明的廣播開始在全校播放。
甜美的女聲[Passionlip]:“限制時間到了,通告留在校内的所有智慧體。”
清冽的女聲[Meltryllis]:“遺憾的告訴你們,你們至今為止擁有的世界觀,已經全部崩壞了。”
甜美的女聲:“因為通貨膨脹,市場崩潰。”
清冽的女聲:“連同聖杯戰争一起,你們都被甩賣了。”
甜美的女聲:“你們是毫無價值的東西。”
什——什麼,剛才的廣播?!不,比起這個,這異樣的變化是怎麼回事——?!
附近傳來男學生的呼救聲:“啊,啊——救,命——”
士郎順着聲源望去,那名男子學生正被難以描述的黑暗物質圍困,難以掙脫。
“大家都,被刺穿了——被碾碎了——被溶解了——”他的話語因為恐懼而條理不清。“大家都,大家都會被處理[殺]掉的——”
還未等他出手相助,那名倒黴的男生便消失殆盡。與此同時,窗戶突然被滿溢着堆積的某種物體擊碎,某種像是水母一樣的浮遊怪物順着黑色噪點“遊”進學校,對驚慌失措的學生們肆意捕殺。
怎、怎麼回事——?!感覺到危險而望向外面,那裡是如洞穴般的黑暗。别說樓梯入口了,每扇窗戶上都爬滿了黑色的噪點——!
得快逃……!被那黑色噪點碰到就完了。
入口和窗子都已經被黑色噪點吞噬,隻能往上逃了……!
“唔哇哇哇哇哇!這是啥啊, 到底怎麼搞得?!Rider!Rider!!”
不知為何,聽到慎二的驚呼聲他下意識想到了某個粉發性格豪爽的家夥,不、應該是紫發高挑的家夥?她們是誰啊?士郎腦海中莫名湧現一段記憶。
剛才的聲音是慎二?!
隻見間桐慎二被數隻怪物纏住了雙腿無法動彈,臉也覆蓋上了不少黑色噪點。
“士郎……!哈……哈、啊……!”
慎二将手伸向士郎,用被恐怖扭曲的眼神向他求救。也許是因為顫抖的嘴巴開不了口,也許是受自己的自尊所困,他沒有說出“救救我”。
“啊——啊、啊啊、啊——!”
……那已經沒救了。現在趕過去也遲了。而且靠過去反而會被噪音所覆蓋,他能做的隻有無視慎二繼續往上跑。
但是,這雙手腳卻沒有這種打算,為了抓住慎二的手而跑了過去,用力拽着那隻幾乎紫黑的手往外拉。
“你——”
嗚……慎二的身體,好重……!不對,是堅固才對!慎二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跟走廊同化了…!
“啊,夠了,畜生!你在幹什麼啊?!看不出來我已經沒救了嗎?!廢物!你太礙眼了!滾開!”
慎二甩開手,努力對抗恐懼,雙眼泛着淚光說着“别過來”。被他的氣魄所壓,士郎為救他而伸過去的手停了下來。
“哈——沒錯,就是這樣,朋友就是這點程度的東西才對!别管了, 快給我逃啊!”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才終于回想起來了……!還以為能獲得那樣的機會的!”
“這種,完全跟說好的[劇本]不一樣啊!”
伴随着最後的慘叫,慎二的呻吟也湮滅在噪點中。
伸過去的手什麼也沒抓住,隻能無力的收了回來。自稱是衛宮士郎的友人的男人,
就在他的面前被如此凄慘地消滅了。
噗嗵,心髒的跳動聲喚醒了士郎。這充斥在心靈裡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和對眼前的異常現象的恐懼不同。難以言喻的不快感,不知從何而來的不舒服的感覺。但是不能在此駐足下去了,現在必須逃離那些噪點……
将一衆被怪物吞噬的學生抛在身後,士郎飛奔向樓梯,跑向可能是唯一安全地方的天台。
——跑到屋頂的瞬間,他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漆黑的天空,漆黑的城市,俯視身下的操場也是一片漆黑,就像是黑夜之海。世界在一瞬間,被塗上暗黑的顔色。唯一的安慰,就是仍有高度這一概念,雖然地平線和操場都化作黑色的海洋,但是水面沒有上升到這裡來。高台之上的屋頂仍然安全———
身後突然傳來女學生的尖叫。
“呀啊啊啊啊啊——!怎麼這樣,好不容易逃到這裡了,是誰在扯我的腿啊!”
“不要,放開我,由香!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從教學樓的三樓傳來了悲鳴。他雖然想轉身過去救她們,但是三樓已經完全被噪音侵蝕了……那已經……
“不、不要呀!住手!那、那種東西進不來的!不可能!會死的啊……請饒了我…!”
那個噪點是[情報]。極度混亂的頭腦突然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了記憶。不,正因為大腦混亂才會回想起已經遺忘掉的經驗吧。黑色噪點會将觸碰到的東西的情報溶解,從頭到尾重新覆蓋上“自己的”的情報。就像本該保護傷口的創可貼,變成真菌和傷口同化一樣。
“啊啊啊啊啊…要消失了……!我要消失了……!讨厭,讨厭,好不容易恢複過來了的!”
聲音完全消失了。外裝[虛拟化身]被湧來的情報吞噬,精神具現的楔形[靈魂]也被情報所飽和,吸收掉了。
……又是這個不舒服的感覺。手指因為異常事态而顫抖不停,舌頭和喉嚨都為了想大聲呼叫“誰來救救我”而饑渴不已。但是,口渴并不源自于恐懼。如果這個顫抖來自于恐懼,那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身體會如此灼熱呢。與怯弱的心髒相反的力量,正演奏着強烈的鼓動。
“……呵呵呵,偷窺别人的秘密可是很沒禮貌的喲,渺小的Master先生?”
……!頭上……不、天上響起了聲音。聲線甜美而蠱惑,就像是責備[谄媚]一樣。天真又邪惡的少女的聲音。
“你逃到這個地方來,就以為能從這個世界[她的手中]逃走了嗎?我在此宣告,你不需要戰鬥,不需要努力,也不會受傷。所以,你就放棄思考,像人偶一樣睡去就好。我會賜予你永遠的甯靜[解脫]。”
思維逐漸變得迷惑,連自己身為何人都無法思考。
“對吧——所以,請放棄吧。放棄啦。放棄。放棄吧。給我放棄。放棄如何呢。放棄的話——”
他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世界的确要終結了。他隻能逃向最後一點安全的地方,再和那些被吞噬的學生們一樣渾身顫抖,别無他法。
——就是——這個吧,黑暗不停的向他耳語着放棄,他也漸漸的産生了這樣的心思。
放棄吧,隻要放棄就能迎來解脫,自那長久以來的痛苦——
不可以,心中有如此的聲音堅定的說道,絕對不可以在這裡放棄。迫于生存欲望,士郎爬上天台的看台,整個學校的最高點,望向那深不見底的奈落。
跳下去。心底的聲音如此說道。
不,會死的吧,奈落乃是無限無底的夜之海洋,倘若跳下去隻會落得被吞噬的後果。可是待在這裡也隻會被少女驅使的怪物殺死……
“怎麼了?衛宮同學,如果堅持不住的話就放棄吧,沒有人會責怪你。”
少女所說的乃是謊言。内心的聲音如此說道,少女心中的乃是期盼。不要放棄。
不要放棄,可他實在沒有勇氣——啊,想起來了,有那麼一個人,自己所仰慕的人,有着無論遇到何種情況都不會放棄的美好品質,隻要為了那個人的話——盡管沒能想起那個人的名字,僅僅是想到那個人的存在,就感覺力量從心髒源源不斷的湧出。
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無從得知,但心底的聲音告訴他,想要得知真相就從這裡跳下去。不是為了什麼大道理,僅僅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仰慕的那個人。
衛宮士郎堅定的,奮不顧身地越向了夜之海洋,在少女欣慰的眼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