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苑沉沉地歎了口氣,沒滋沒味地吃完早飯,又把碗筷都洗幹淨,在客廳裡無所事事地坐了一會兒,便準備下樓去熟悉熟悉新家的環境。
時間尚早,理發店裡還沒有客人上門,辛母正做着開店的準備工作。
辛苑站在台階上,遲疑許久,一聲“媽”叫得無比生硬,不自在地幹咳一聲掩飾尴尬,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辛母聞聲看過來,詫異不已:“咦?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麼這麼懂事。”
“……我也沒那麼懶惰吧。”
辛母不置可否,毫不客氣地指揮她:“那你上樓幫我把沙發上那幾塊毛巾拿下來吧,我剛剛忘記拿了,回來把地拖一下。”
辛苑在家的時候也會幫父母做家務,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答應了一聲就又轉身上樓去了。
不多時,店裡便有客人上門了,是個年輕的女人帶着個小男孩,小男孩哭喪着臉,一副很不情不願的模樣。也許是常客,辛母熟稔地和對方打了招呼,說:“快開學了吧。”
“是呀。”女人說,“前幾天就說帶他來,可他就是不肯來。”
辛母俯身,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說:“怎麼這麼不高興啊,阿姨給你剃個超帥的頭好不好?”
小男孩扁了扁嘴,一聲不吭,任由辛母牽着他去洗頭。
女人坐在沙發上等,看到百無聊賴地翻漫畫的辛苑,便和她搭話說:“辛苑也快開學了吧。”
辛苑合上書,對她笑了笑,說:“是啊。”
“開學讀高幾了?”
“高三。”
“馬上要考大學了。”女人說,“加油呀。”
“……我會努力的。”
辛苑沒什麼心思和人閑聊,但本着基本的禮貌,又不好直接起身離開,隻能有問必答,好不容易挨到辛母出來,終于松了口氣,對她說:“我出去轉一圈。”
辛母點點頭:“去吧,别跑遠了啊,一會兒就回來。”
“我知道了。”
辛苑走出理發店,擡頭看了一眼,有些老舊的暗紅色招牌上印着四個行楷大字——于辛美發,看起來不像是圖文店印刷出來的那種流水線作品,應該是手寫後又拓印裝裱的。
原主的父親生前是一位小學語文老師,想必這就是他寫的,因此這麼多年來辛母都舍不得更換。
丈夫早死,一人操持這個家,偏偏女兒也不讓人省心,不知道她在去找女主楊夕月求情的時候,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去的,在彌留之際,心中有沒有對自己不成器的女兒的一絲怨恨或失望。
世人皆苦啊,辛苑看向玻璃門内認真工作的辛母,不禁唏噓起來。
不管怎樣,辛母是無辜的,她也不該承受這樣的結局,如果自己能改變原主的人生,是不是也能救下辛母呢?
辛苑心事重重地邁開了腳步,心不在焉地打量周遭的風景。這裡大概是老城區,街道很窄,兩旁開着大大小小的門店,各式各樣五顔六色的招牌像一塊塊補丁點綴在房子上,房子看起來也都是灰撲撲的,最高不過三四層。
走出一段路後,她看見一家眼鏡店,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從小學開始戴眼鏡,眼鏡都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乍一摘下來還真不适應,總是習慣性地伸手去推眼鏡,還不如幹脆去配一副平光眼鏡。
這樣想着,她推門走了進去。
店員熱情地迎了上來,問:“您好,是要配眼鏡嗎?”
辛苑說:“我想配一副平光眼鏡。”
店員愣了愣:“啊?”
辛苑解釋:“我不近視,平光眼鏡就行。”
“哦哦,防藍光是吧。”店員反應過來,說,“我給您拿份價目表,您可以挑挑看。——您想選個什麼價位的?”
“最便宜的就行。”辛苑擺擺手,表示不用看價目表,又問,“選個鏡框就行了吧。”
“對,您可以過來看一下,不同材質的鏡框價位也是不一樣的。”
辛苑“哦”了聲,走到一排排的鏡框前,很是随意地掃了一遍,指着一副黑色的金屬鏡框說:“就它吧。”
“好的,您稍等。”
半小時後,辛苑拿到了自己的新眼鏡,她戴上眼鏡,對着鏡子仔細端詳片刻,滿意地點頭。
果然還是不近視幸福啊,她自己戴上眼鏡時,明明不小的眼睛瞬間變豆豆眼,哪兒能像現在這麼水靈啊。
很好,是全新的辛苑,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