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句話的聲音很小，辛苑沒有聽清，隻聽到“宋知行”三個字，納悶地問：“宋知行怎麼了？關他什麼事？”

“沒什麼。”陳孟談掩飾地笑笑，“我們還有個五元以下的約定呢，我是想提醒你不要賴賬。”

“……行行行，記着呢，今天就兌現可以了吧。”

“那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下晚自習我在教學樓下等你。”陳孟談說完，不等辛苑的回複，轉身就走，“我回教室了，晚點見。”

辛苑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吧好吧，他都不嫌麻煩，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她低頭看手上的運動飲料，嘴角不自覺上揚，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幹渴的喉嚨被清涼的液體浸潤，連帶着躁動的心也平和下來。

晚自習的鈴聲響起時，辛苑早已收拾好書包，正打算起身離開，坐在講桌後批改作業的班主任擡眼看見她，出聲叫住她：“辛苑，你來一下。”

辛苑沒辦法，隻好放下了書包，慢吞吞地走到她身邊。

班主任批完手上最後一份作業，放下筆，笑着說：“也沒什麼事，就想跟你聊幾句，本來想晚自習找你的，一忙就忙忘了。”

“沒事的，您想跟我說什麼？”

班主任找她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就她這幾天的表現又跟她談了談，讓她不要浮躁，好好學習，争取下次月考還能繼續保持。

辛苑左耳進右耳出，耐着性子聽完班主任的訓話，好不容易挨到放人，頓時如釋重負，逃也似的走出了教室。

她邊下樓梯邊心不在焉地想，要做個“洗心革面”的乖學生也真是不容易，班主任和所有科任老師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都驟然增加。如果自己下次真的落回原點，難以想象将面臨怎樣的暴風驟雨和輿論風暴。

壓力好大，仿佛胃部都隐隐作痛起來，辛苑沉沉地歎氣，下意識捂住了胃。

耽誤了這麼久，陳孟談還在嗎？不會已經走了吧。

辛苑站在台階上，四下張望，尋找陳孟談的身影，最後在連接教學樓和實驗樓的回廊處見到了陳孟談，她連忙往那邊走去，走到樹下時又停了下來。

剛剛那個角度看不到，走過來才發現陳孟談并不是一個人，他對面還站着一個陌生的馬尾辮女生。

辛苑莫名緊張，小心地把自己隐藏在樹下的陰影裡，屏住呼吸聽他們的對話。

隻聽女生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陳孟談坦然地回答：“對，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果然是這樣。”女生失落地低下頭，“趙然提醒我不要告白，說我肯定會被拒絕，可我不信，固執地想親口聽到你的答案——是我太想當然了。”

陳孟談的聲音柔和：“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總會遇到真心喜歡你的人的。隻是，我們現在高三了，最好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感情的事情以後再想也來得及。”

“那你呢？你會向喜歡的人告白嗎？”

陳孟談沉默了片刻，有些自嘲地開口：“其實，我也被拒絕了。”

“啊？”女生吃驚地問，“你也會被拒絕嗎？”

“嗯，但我尊重她的想法，也不打算放棄。”

女生喃喃：“能被你喜歡還拒絕你的女生，她得是多優秀的人？”

“不管别人怎麼看，我認為她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女生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啦，能把這些話說出來，我心裡舒服多了。”

“嗯，時間不早了，快點回家吧。”陳孟談說，“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女生說，正要離開時又不安地說，“班長，你不會告訴别人吧。”

陳孟談笑了：“當然，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女生這才放下心來，朝他揮揮手便跑開了。

辛苑忙往後退了退，避免被她看到自己躲在這裡。她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藏身處走出來，去找陳孟談。

“陳孟談。”

“終于來了呀，我還以為你丢下我走了呢。”

“不好意思啊，正要走的時候被班主任叫住了。”辛苑假裝自己才過來，問，“你怎麼在這裡啊，不是說在教學樓下等嗎？”

“跟同學聊了幾句。”陳孟談對告白的女生隻字不提，“我們走吧。”

“嗯。”辛苑點點頭，“先去學校對面的便利店吧。”

“好。”

便利店裡隻有零星幾個客人，都是穿着校服的學生，收銀員站在收銀台後，無精打采地招呼：“歡迎光臨。”

辛苑徑直走到冰櫃前：“快選吧，五元以下。”

“好啦，小氣鬼，要強調這麼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