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方圓對陳孟談視而不見，辛苑對此其實有點尴尬，怎麼說陳孟談也一直陪着她來着，讓她安心了不少。

陳孟談卻并不在意，注意到辛苑為難地皺了皺眉，安撫地沖她笑。

零點的鐘聲越來越近，廣場上的氣氛愈發熱烈。

辛苑見陳孟談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忍不住問他：“你不要去找趙然他們嗎？”

陳孟談環視周遭人群：“人太多了，很難找到吧，算了。”

“也是。”辛苑點點頭，“而且，說不定他們會自己找來的。”

陳孟談心裡想着以趙然的機智，就算看到自己，八成也會繞路走開，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不動聲色道：“是啊，等他們找過來吧。”

時間很快來到零點前的最後一分鐘，哪怕是辛苑這樣起初毫無興緻的人也不覺激動起來。想想看，畢竟她以往都是在無聊的跨年晚會中平淡無奇地度過跨年夜，這次可以在外面，這顯然是進階級的了！

辛苑盯着變動的秒數，問站在側後方的陳孟談：“你說，卡着零點許願，是不是會更加靈驗？”

人聲嘈雜，陳孟談需要傾身才能聽清她的話，他說：“應該吧，你想許什麼願？”

“這怎麼能說呢？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啊。——啊，别跟我說話了，要到了！”

辛苑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等待着卡點許願，看起來格外虔誠。

“十、九、八、七……”

陳孟談光明正大地注視辛苑的側臉，稍稍靠近了她的耳邊，遲疑地開口：“辛苑，我……”

“一！”

随着新年鐘聲的敲響，人群中爆發出陣陣歡呼，淹沒了陳孟談的後半句話。

辛苑睜開眼，還沒來得及詢問他說了什麼，胡方圓便興奮地拉住她和溫怡安的手，大聲說：“新年快樂！”

遠方的煙花也此起彼伏地綻放開來，照亮了整片天空，在煙花下，大家紛紛和身邊的人擁抱或親吻，互道新年快樂。

胡方圓對辛苑說過新年快樂，注意力便迅速轉移到了煙花上，挽着溫怡安的手臂指指點點。

辛苑也終于有時間轉向陳孟談，對他道了聲新年快樂。

陳孟談定定地凝視着她亮晶晶的眼眸，輕聲說：“新年快樂。”

熱鬧與歡愉都是短暫的，仿佛隻一瞬間就結束了，前一秒還在歡呼的人群，下一秒就開始朝着四面八方分散開來。分散，集中，再分散，辛苑莫名想到，就像是一道精準設計的程序，每年準時準點地運行一次。

也許是前後的氛圍和情緒落差都太大，辛苑略感失落，無聲地歎了口氣。

要在這裡打車不知道得等上多久，胡方圓和溫怡安都放棄了打車的想法，決定去坐地鐵。辛苑那邊的交通不如她們方便，隻能先坐地鐵，之後再去打車。

她暗自慶幸，好在為了方便乘客出行，今天地鐵通宵運行，不然她的打車費必定爆炸。

陳孟談和辛苑一個方向，自然和她一起走，胡方圓再不情願也要繃着臉嚴肅托付：“辛苑就暫時拜托你了，你要負責她安全到家。”

辛苑無奈地說：“不要這麼說啦，我自己又不是沒辦法回家。”

“好了，這本來就是我應該的。”陳孟談笑着說，“反正我們也順路，舉手之勞而已。”

辛苑上了地鐵，找到兩個空座位坐下，疲憊地歎氣。

陳孟談在她身旁坐下，問：“很累了吧。”

“累啊。”辛苑低下頭，用手揉着僵硬的後脖頸，說，“上了一天學就夠累了，又在這冷飕飕的空氣中站了幾個小時，早知道還是應該回家睡覺。——說來也怪，居然有那麼多人不怕冷不怕累，就為數最後這幾秒鐘。”

陳孟談笑起來：“畢竟一年才一次，也算是年度大事吧。”

“話是這麼說了。”辛苑擡起頭，就見坐在對面的一個小青年迅速移開了剛剛還停留在自己頭頂的視線，她納悶地擡手摸了摸，這才發現自己還戴着那個貓咪發箍，連忙摘了下來。

還好，這種小飾品的工藝都相當湊合，内置的小燈泡早就暗淡了，沒讓她成為人群中最亮的那顆星。

“嗯？你怎麼把發箍摘了？不是挺好看的嘛。”

“因為很奇怪！”辛苑壓低了聲音埋怨，“你幹嗎不提醒我啊，我居然戴着它就上了地鐵。”

陳孟談一臉無辜地說：“可我覺得這沒什麼啊，真的很可愛。”

“但它不适合當下的環境，你看哪裡有别人戴。”

辛苑話音才落，從另外的車廂走過來幾個女生找座位，剛好也坐在了他們對面。更巧的是，她們每人都戴着和辛苑一樣的頭箍。

陳孟談笑了，小聲說：“你看，現在有别人戴了，你也可以戴回去了。”

“我才不要。”辛苑白了他一眼，“你要喜歡的話給你戴好了，就當是彌補你那個氣球的損失。”

他們在進站的時候，安檢員攔截下了陳孟談的氣球，并且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麼留在安檢處由工作人員統一處理，要麼把氣球的氣全部放掉，再帶上地鐵。

陳孟談哪裡舍得直接丢掉，隻好忍痛給氣球放氣。眼睜睜看着氣球慢慢癟下去時，他那副目不忍視的樣子讓辛苑都要看不下去了，心想不就是個氣球嘛，他也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