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宜笑循聲仰頭。
白牆黛瓦,砌得足有兩人高。
隻見一人懶散坐于牆頭,右腿屈起,左腿随着衣擺垂落。逆着光的緣故,那人的容貌模糊在暗影裡,看不分明,隻有一道黑色的剪影。
而那高束腦後的馬尾被風吹向右側,一根細棍樣的物件斜挂腰間,在他的身後,是一輪碩大的滿月。
十五月圓,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楚宜笑的心頭,她看着那人,竟覺有些圓滿。
牆頭君子往右一擡下颌,“後門沒關。”
後門……沒關?
扭頭,十步外地面的暗影裡果然嵌着一道光痕,是從半開的後門縫隙裡漏進來的。
楚宜笑聽見自己幹笑兩聲,合着這人看她蠢兔子似的在這兒刨了半天草堆?
“你是誰?你——不會是來尋仇的吧?”楚宜笑猜道。大晚上的爬人家牆頭,還帶着武器,這是正經人能幹出的事兒?“還是說,來偷情的?”
一邊說,一邊探手摸到掉落的簪子。牆頭君子笑她:“若我真是來尋仇的,你此番舉動,可當真是舍命不舍财。”
所以兄弟,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楚宜笑拿不準,随手把簪子往頭頂一插,起身,默默靠到牆上。傍晚返潮,牆壁挂着的水珠濡濕了雪色單衣,涼意觸背,不由得汗毛倒豎。
這位兄弟能爬牆,估計武藝不錯。就憑原主這副風吹就倒的身子,跑是跑不過的。可若是喊人……這犄角旮旯也不像有人的樣子。萬一人沒喊來自己先嘎了,她可不敢說是魂歸二十一世紀還是直接見閻王去了。
偷偷觑那人一眼,依稀是個少年。雖然瞧不清樣貌,單從身姿來看,如林中修竹,該是個光風霁月胸懷坦蕩之人。雖是周身溢滿殺氣,卻不見得是個心術不正的,萬一是她猜錯,誤把俠士當刺客呢?
倘若真是如此,她此刻裝得可憐些,感動他一下,或許還能誤打誤撞得高人相助?指不定這人就是老天派來幫她的!
此計甚妙。
“不知俠士如何稱呼?”楚宜笑壯着膽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