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合時宜又突兀,饒是一向處變不驚的林衍之都完全怔愣住,仿佛靜止畫面一般,長達半分鐘他都沒有給出反應。
她的眼眸漆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讓他意識到,顔歲此刻是認真的。
重生回來,想要保持距離守護他的想法,随着越來越靠近他,貪婪就像骨子裡生長出來的東西,逐漸爬上她的心,占據她的大腦。
直到這一刻,貼在他懷裡,聞着熟悉的安心的氣息,她想再次擁有這個人,環境所迫也好,沒有選擇也罷,她隻想緊緊抓住這塊浮木。
“兩位同學,能不能先把吃的給我?”超市老闆想死的心都有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兩人腦子裡還都是談情說愛,這女的有病吧,地上還有個快餓死的人呢。
顔歲沒動,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我們出去再說,好嗎?”林衍之低眸注視着她,語氣溫和,聽不出來是拒絕還是同意。
顔歲斂下眸,靜默了片刻,收回手。
她轉過身,看向地上的超市老闆,謹慎又小心地向他走去。
超市老闆打量着這個臉上還殘留着稚嫩的女學生,滿臉的警惕和害怕,蒼白的唇角不動聲色地上揚。
林衍之快步上前,隔開顔歲和那個老闆:“我們把食物給你,你把鑰匙給我們。”
“當然,當然。”超市老闆孱弱地爬坐起來,凸出來的眼球緊緊盯着他們的背包。
顔歲放下包,當着那個超市老闆的面拉開拉鍊,将一瓶水和一包泡面拿出來,遞給林衍之。
林衍之看了她一眼,将東西放到超市老闆面前:“鑰匙。”
老闆伸長脖子,仔仔細細看着顔歲的背包,眼底有精光閃過:“我把鑰匙給她,不過,你們得帶我出去。”
原本以為是兩個能打的家夥,利落地幫他解決掉了害他一直躲在櫃子裡的喪屍,想裝可憐讓他們帶他出去,可面前這個女學生,一看就是拖油瓶,倒是這個男同學,看着不好對付。不如一會兒就拿下這女的,還可以搶走他們的食物,再威脅這個男的先出去幫他引開喪屍。
顔歲看着超市老闆将鑰匙交給自己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擰開水瓶大灌了幾口,然後狂躁地撕開泡面的包裝袋,整張臉都快埋進包裝紙中。
她舉起鑰匙,借着月光看了眼,裝作無意地對林衍之說道:“既然知道倉庫有後門,我們砸門也可以出去。”
埋頭苦吃的人露出嘲諷的笑容:“同學,那是鐵質的卷簾門,砸?你們怎麼砸?”
啊,原來如此,顔歲笑了笑。
男人灌下一整瓶礦泉水,一包方便面,心滿意足地癱坐在地上。
“我們商量一下,怎麼出去。”顔歲站起身,看着辦公桌旁邊的窗戶,外圍鐵質的防盜窗泛着冰冷的銀光。
“門外估計還都是喪屍,那夥人吸引來了不少。”林衍之側耳傾聽了一下,外面悉悉嗦嗦動靜不斷。
超市老闆慢慢站起來,臉上肌肉抖動,邪惡的笑容隐匿在黑暗裡:“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找一個人引開他們。”
顔歲的眼神漸漸變深,記憶深處,這句話和某個聲音重合:“把她推出去,引開喪屍。”
他就是因為那群人的自私,就是因為那群人見她弱小,見她累贅,想把她當作誘餌逃命,他才為了救她而死的。
男人的魔抓已經向顔歲身後探去,她一動不動站在那裡,身後卻像長了眼睛一般,手握住男人的腕骨,用力翻折。
“啊!”男人慘厲的低吼響徹整間超市,整隻手臂被詭異地翻折過來,他清晰地聽到骨裂和脫臼的聲音在肩膀處傳來。
顔歲一腳将他踹翻在地,腳狠狠地碾磨在他胸前。
男人掙紮着單手抱住她的腳踝想推開她,另一隻手無力地垂在地上,臉色痛到猙獰。
顔歲用力往下壓了壓,眼神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你覺得,找誰引開他們合适?”
“救……救命……”胸口如同壓了塊巨石,肋骨承受着巨壓,痛覺神經在腦内如同鳴笛一般炸響。
顔歲對腳下求饒的人充耳不聞,這種人,怎麼可能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們就該為自己的自私和惡意付出慘痛的代價。
顔歲的眼神沉冷,看着男人的目光如同看向一件死物,腳下一寸一寸地施壓。
“顔歲,夠了。”林衍之走過來,清潤的聲音在顔歲耳邊響起。
男人剛才的慘叫引得外面喪屍暴動,又在瘋狂撞門。
林衍之拉住她,将她拉離那個超市老闆,她的失控在一瞬之間,快得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麼刺激了她。
“你覺得我做的過分嗎?”顔歲甩開他的手,目光依舊冰冷,“是他起了不該有的惡念,我隻是在他沒得逞之前先下手而已,我錯了嗎?為什麼要阻止我?”
“顔歲,先冷靜下來,好不好?”林衍之深海一般平和的眼眸注視着她,聲線溫和。
“我很冷靜。”顔歲看着地上那個苟延殘喘的男人,手上的尖刀豎起,冷芒順着刀刃流轉,“如果不是他們這種人的貪惡,他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