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噪音太大了,可以跟物業反映一下。”何海城轉過頭來,一本正經地提議。
顔歲眼神幽幽地盯着他:“保安就在進出口的門衛室,你可以現在就去反饋。”
何海城微笑了一下,不再說話,探出腦袋去。
“從這個樓梯口出去,一直往前走,第二個拐角右轉,找到350,就是我們家車位。”林衍之低聲道。
“看來這個小區的重災區是地下停車場,估計喪屍爆發的時候很多人都想開車出去逃命,這裡集中了不少,要跨越這麼遠的區域去找車,不是簡單的事情。”何海城正色道,光是他們開門後不遠處,就集中了不少,“一旦我們弄出一點動靜,他們一窩蜂把這裡堵死,我們可就難出去了。這麼多喪屍,想也知道地下停車場的出口得堵成什麼樣。”
顔歲點頭:“我們先回去。”
三人回撤,重新上樓。
“你們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夏汐聽到動靜,跑出來。
江雲勳他們也一同過來。
“地下停車場的喪屍太多,去停車場的方法行不通。”何海城看向顔歲,“得去加油站。”
“也隻能這樣了,明晚去加油站。”顔歲冷靜地點頭,心裡明白不可能事事都如意,看其他人表情有些凝重,給何海城使了個眼色。
何海城滿腦子問号,指了指自己。
顔歲看着他。
得,做小弟就要有做小弟的覺悟,何海城認命地當起氣氛組:“來來來,會打牌嗎,這麼多人,□□怎麼樣?”
“好啊,”夏汐來了精神,拉起周清越,“我看到林學神家有撲克牌。”
周清越好笑道:“你倒是把人家家底都快摸清了。”
“胡說,我哪有。”夏汐跳起來,一把勒住周清越的脖子,引得對方忙求饒。
夏汐跟他們一起圍坐到沙發面前的茶幾邊:“歲歲,你也來。”
“我不會,你們玩吧。”顔歲轉過頭,“林衍之,你陪我。”
“好。”他看向她,黑色的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好似攏了一層溫柔的月光,“想做什麼?”
“我們一起看會兒電影?”
“好。”
林衍之帶着她推開家庭影院的門,牽着她的手拉開擺放碟片的抽屜:“你想看什麼?”
顔歲也沒有什麼特别想看的,隻想兩個人安靜呆會兒,外面5個電燈泡實在太亮了,于是她也沒仔細看,随手抽了一張遞給他。
林衍之接過去,打開電視,将cd塞進設備。
黑色的屏幕中間,亮起白色的字體,不斷無聲地跳出導演,演員的名字,顔歲坐到沙發上,拿過一個抱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快來。”
林衍之走到她身邊坐下,顔歲自然地靠在他肩上。
林衍之身體僵硬了一下,側頭看了眼她烏黑的頭頂,調整了一下坐姿,好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顔歲抱着抱枕,聚精會神地盯着屏幕。
影片的開頭,是一片迷霧的森林,寂靜無聲。
鏡頭一轉,從上帝視角俯瞰下去,冰天雪地裡躺着無數灰蒙蒙的屍體,随後槍聲響起,不遠處硝煙彌漫,炸彈砰然響起,火光炸現,伴随着“啊!”地一聲慘叫。
“我好像選錯片子了。”顔歲突然開口。
林衍之側過頭:“嗯?”
“《西線無戰事》,我記得是一部殘酷的戰争片。”顔歲擡頭看他,“悲哀的士兵,野心家手中的刀劍,政治鬥争中的犧牲品。你知道這部電影給我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詞是什麼嗎?”
“是什麼?”
“給狗扔一塊肉,肯定會被叼走,給人一點權利的話,他會變得野蠻。”
林衍之動了動唇,這一刻,他好像窺見了一點她的内心,又好像沒有。
顔歲笑了一下,眼底的深沉頃刻間退散去,換上輕松的笑意:“戀愛第一天,不想看這個。”
“那我們換一個。”林衍之順從地走過去,幫她換一部,“愛情片?”
“好,你随便挑一部。”
家裡的影碟都是母親分門别類地整理,林衍之從愛情片那碟裡随便拿了一張:《遇見你之前(me before you)》。
林衍之将cd替換上去,兩人重新坐回沙發上。
外面玩牌的正熱鬧,笑聲一片,小型的家庭影院内一片安靜,隻有電影對話随着畫面播放不斷響起:
沙灘上,浪漫的星空下,英俊帥氣的男主坐在輪椅上,在他們深情地擁吻過後,對女主說道:“when we get back, I am going to Switzerland, so I’m asking you if you feel the things you say you feel, come with me. (等旅行結束,我就要去瑞士,所以我請求你,如果你說的都是真心的,就和我一起去吧。)”
“I thought that I was changing your mind. (我以為我已經讓你改變了心意。)”
顔歲突然坐起身:“我不想看了。”
“怎麼了?”林衍之不解,他能察覺到她情緒的反複,卻茫然無措不知道原因。
“沒什麼。”顔歲看着屏幕,對話還在繼續,劇情在往下走,“我隻是不明白,他既然無法面對癱瘓後的生活,何必自私地給予女主那些快樂美好的時光,既然決定去瑞士接受安樂死,他是怎麼做到自私地要求女主陪他去的?”
“歲歲,每個人都擁有他選擇怎麼生活的權利,高位截癱,無時無刻不能離開别人的照顧,無法繼續擁有健康身體時那麼精彩的人生,這是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他有權決定自己的去留。Me before you, 這部電影的名字,我理解的是,在你愛别人之前,首先是擁有獨立完整的自己,靠着愛意苟延殘喘地支撐完他的下半輩子,對他,對他的愛人來說都是一種悲哀。”
“那留下來的人呢?”顔歲反問,“愛别人之前,更重要的是自己,那被丢下的人就是活該?”
“歲歲,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永遠隻能活在陰影裡。”
“活着的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這部電影的結局,女主角依然精彩地過着她的生活,歲歲,你的想法太偏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