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扣，你選你的。”傅宴沒解釋店長是自己的朋友，自己在這裡算是幫忙，甚至這家店都有他一半投資，根本沒人會扣他的工資。

水清嘉看着傅宴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很是有些心酸。

難怪他辛辛苦苦打工還過得苦哈哈的呢，孩子自尊心強，非要表現得不把錢當回事。

好慘啊寶寶……

“我選不出來，要不然你推薦一杯最熱門的好了，不是說要請我喝嗎？”水清嘉心裡酸澀臉上卻笑得更甜，把平闆往傅宴的方向推了推。

他堅信隻要多對傅宴笑一笑，就算是石頭也會發芽！

傅宴順手把平闆拿起來，沒怎麼看，點了幾下熄屏，目光很淡地落在水清嘉身上：“那你等着。”

然後就直接轉身走到櫃台後面去了。

水清嘉的脖子跟着扭了一百八十度，才找到在櫃台後面洗手的傅宴，這人，明明是要請客，說話的語氣就跟要和自己約架一樣。

咦，原本以為，傅宴走過去之後，會從簾子後面出現一位看起來就很資深的咖啡師，結果，傅宴并不是去前台點單，而是自己拿起咖啡豆罐，開始往手搖磨豆機裡倒了。

水清嘉還以為他隻是在這裡當服務員，有員工價可以打折購入，誰知道傅宴是要親手做給自己喝。

這和家裡的小孩上了幼兒園回家，非要給自己表演在幼兒園學的小舞蹈有什麼區别？！

沒！有！任！何！區！别！

水清嘉趕緊把手機抓起來，側着身子找了個合适的角度，對着傅宴開始錄像。

小小的屏幕代替了人的眼睛去銘記。

裡面的青年低頭磨豆子的神情很專注，手腕轉動時骨節分明，像鋼琴家觸碰琴鍵一樣優雅，最後提起壺把，姿勢相當專業，手法極其娴熟。

起碼很唬人，把水清嘉唬得一愣一愣的。

在傅宴走回來之前，水清嘉停掉了錄像，隻見傅宴一手端着木質托盤，上面放着一個胖乎乎的杯子，咖啡熱騰騰的，表面有一層肉桂粉，還放了一小塊有着漂亮刀工的蘋果切片。

咖啡搭配了一份奶油華夫餅，金黃漂亮的華夫餅皮上均勻鋪開奶油，隻是放在桌上就有暖烘烘的面點香氣撲面而來。

“哇！”水清嘉發出特别捧場的聲音，因為怕打擾到别人，還放低了音量，低頭一看，咖啡上層竟然還有奶白色的拉花，兩隻長長的空心耳朵，小小的愛心身體，還有一個圓滾滾的尾巴。

——傅宴在他的咖啡上做了一隻眼睛圓溜溜的小兔子。

水清嘉特别小心地湊過去，開心得眼睛都要掉進咖啡杯裡了，就這麼一眨不眨看了好久，才像怕把小兔子吓跑一樣出聲：“傅宴，你還會給咖啡拉花呀，什麼都可以做出來嗎？”

傅宴第一次遇到有人看到咖啡拉花表現如此之大，但是沒人不喜歡自己的勞動成功被人誇獎，心情還算不錯應聲：“以前跟人學的。有些做不了，要畫。”

“那也很厲害了，感覺你什麼都學過，什麼都會做。”水清嘉生活在充滿愛的家庭，從來毫不吝啬給予别人誇獎。

他小心翼翼把咖啡上的小兔子轉到正對着自己的角度，十分珍惜地捧着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又覺得不夠凸顯出它的獨特地位，于是又把自己的手伸進去，靠在咖啡杯旁邊豎起大拇指。

最後才很是虔誠地低頭湊到咖啡旁邊，喝了一口，含在嘴裡細細品味。

傅宴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走，他的目的就是把人帶來眼皮子底下看着，說要請客的咖啡也請了，還給拉了花，現在完全可以扭頭走人，去櫃台後面做别的單子。

但是他就是還在原地站着，系着寫有咖啡店名的圍裙，沒什麼表情地看着水清嘉傻兮兮的動作。

水清嘉知道傅宴在看自己，毫無知覺地仰着臉，幸福地眯着眼：“很好喝，不是很苦。”

“嗯，怕你苦得哭出來。”傅宴挑了挑眉，心想，這人果然不喜歡特别苦的東西，隻是想象，他就能在頭腦中刻畫出水清嘉喝了一口熱美式之後宛如喝到中藥的小表情。

雖然已經很小心了，但是喝了幾口，小兔子奶泡還是逐漸變形，變成了一小隻扁兔子，水清嘉有點遺憾，嘟囔着：“還好我已經好好用眼睛把它記住了，還拍了照，以後還能拿出來欣賞。”

一句“以後也能做”挂在嘴邊，被傅宴硬生生咽回去了。他每天要做的單子很多，倒也還沒閑到每天都有時間陪人坐在這兒發表品嘗咖啡感言。

水清嘉為兔子默哀了五秒鐘，想出了一個新問題：“對了，為什麼是兔子呀？”

“因為你像兔子。”

水清嘉好奇起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形容自己，他想了想，也許是因為自己和兔子一樣比較小隻，還是說自己和兔子一樣好脾氣，不過傅宴肯定沒有養過兔子，兔子也是脾氣很差、很有個性的小動物。

也隻有在習慣了一起生活的人面前，才會表現得聽話一點，但是也是動不動就會随地跺腳發脾氣的。

傅宴看水清嘉眼睛轉來轉去的想，忽然勾起唇，用指尖碰了碰被水清嘉喝了大半的咖啡杯壁。

“因為你的眼睛，哭的時候和兔子一樣紅，紅眼睛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