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嘉抱了滿懷,袋子大到甚至遮住了他一半視線。他努力從兩個提手之間探出頭來,對老闆的善意表示感謝:“謝謝叔,那我就不客氣啦。”
“诶,小事,别客氣别客氣,下次你倆來買東西給你們打折啊。”大叔熱情擺擺手,樂樂呵呵的。
大家看水清嘉是個好說話的,紛紛也拿出店裡賣的東西,往他手裡塞,傅宴跟局外人一樣坐着沒動,水清嘉隻好把别人遞來的東西全盤收下,直到終于快拿不下了,才拽拽傅宴的袖子。
傅宴擡頭看他,眸色平靜,在水清嘉臉上讀出“快想個辦法離開這裡,他們太熱情了”的意思,這人一雙大眼睛叽裡咕噜轉着,拼命和自己使眼色,的确很難無視。
傅宴想把貓遞給女人,結果這隻肥貓一個勁兒朝傅宴掌心蹭,明明已經是公公了,尾巴還和魅魔一樣纏着他手腕不放。
幾個八樓的商戶眼神溝通,最終,還是女人先開了口:“阿弟,商場裡人太多,還是沒辦法保證它的安全,不過我們誰養它它都不樂意,平時也不怎麼給人抱,看它這麼黏你,你有沒有養寵物的打算?”
水清嘉在心裡哦了一聲,這是打算綁架代替購買,讓傅宴幹脆把這隻貓收編回家了。
他當然是支持的,他們那裡有應激症的士兵往往會被心理醫生安排和貓貓狗狗接觸,皮毛柔軟的小動物可以起到很好的安撫作用,說不定這隻貓就是傅宴變得陽光開朗的關鍵人物呢!
于是他在一邊嗯嗯點頭,努力捧着臉捧哏:“它好可愛啊。”
傅宴看着眼前人那張意圖明顯的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懷裡的黑貓像是知道了什麼,谄媚地叫着,開始在傅宴胳膊上踩奶。
黑貓的娘家人面露喜色,像是終于把自家這個讓人傷腦筋的大胖小子的終身大事解決了,齊刷刷跑回店裡拿了貓咪用品,還想用貓條把阿胖引進貓包裡。
傅宴蹲下身說了句我來,隻打開貓包的拉鍊,黑貓擡頭看看他,就自己鑽進去了。
他收回手,提上貓包,還提了一大袋貓咪用品,衆人向兩側散開,讓出一條通路,水清嘉抱着一大堆東西忙不疊跟上,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八樓。
一直來到電梯上,傅宴才回身替水清嘉拿掉了抱着的零食堆最上層的東西,抱在自己懷裡,水清嘉正要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忽然發現他提着袋子的右手似乎在微微發抖。
原本的感激到了嘴邊變成了關切:“傅宴,你的胳膊,真沒事啊?”
傅宴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會被人發現,無聲扯了扯唇角:“怎麼可能沒事。那隻貓起碼有十斤重。”
“啊?!我就說,那怎麼辦啊!你痛不痛啊,是扭傷了?還是......骨折了!”
水清嘉一聽見傅宴受傷,立馬秒變成叽叽喳喳的小鳥,抱着東西還能圍着他靈活轉圈,嘴裡念叨個不停。
傅宴垂眼看了他一會兒,用右手做了個握拳的動作,又緩緩松開手掌,語氣平淡得好像受傷的另有其人:“沒斷,骨裂而已。”
??
“骨裂!骨裂也不行!我要帶你去醫院!”
因為帶了寵物不能坐地鐵,水清嘉打了出租車,一路上都在跟司機渲染緊張氛圍,弄得司機以為旁邊的大小夥子命不久矣,在交規允許的範圍内把車子開得飛起,十五分鐘就趕到了醫院。
果然是骨裂。
水清嘉坐在診室裡聽醫生交代注意事項,傅宴的胳膊則被固定住吊在胸前——是水清嘉特别要求的。
原本醫生隻想給打石膏,水清嘉實在怕人還是不知道照顧自己到處亂動才特意加碼。
被醫生數落了一番年輕人也要好好照顧身體,不要不拿受傷當回事,兩個人終于和貓包一起站在了走廊裡,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現在怎麼辦呢。”水清嘉低頭看看貓包裡蠕動的大肥貓,再看看喪失了二分之一自主行動能力的傅宴,歪了歪頭。
傅宴追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貓,緩緩閉上了眼。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骨裂的事他之前也有過,連石膏也沒打,反正用不了一個月就會自己痊愈,這次竟然還大動幹戈把胳膊吊起來了。
最關鍵的是,水清嘉要求醫生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反駁?!
“我可以找朋友來,也可以約人上門給貓洗澡鏟屎。”傅宴平靜給出了兩個方案。
——像是在為自己一天的荒謬行徑強行挽尊。
“要不要考慮來我家住,我可以照顧貓,順便照顧你呀。”
水清嘉對他笑笑,一對酒窩明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