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沒有賴床的習慣,即使沒有早課,他依然在七點半起了床,一共加起來隻睡了五小時。
夜裡骨裂的胳膊似乎很意外主人還能如此鎮定,想要存在感似的鈍痛過一陣,雖然不劇烈,卻同樣讓人無法忽視。
不過傅宴習慣了忍痛,依然覺得無傷大雅。
他精神抖擻地坐起身,先是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疼痛,然後又被懷裡的東西硌了一下。
那隻熊還在被子裡,就是上下颠倒了,整個腦袋都塞在被子裡面,短短的腿翹在外面,看起來很呆。
傅宴很嫌棄地把熊拎出來,熊不計較人是如何把它提溜出來的,依然對着人微笑。
并非遷怒于熊,而是一看到這張熊臉,傅宴就會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是如何抱着它聞來聞去的。
......算了,這幾天在這邊暫住,還用得上。
傅宴調理好了,還是勉強把熊輕拿輕放,安置在了床邊坐好,沒舍得繼續扔來扔去了。
他昨天一走了之,沒拿任何換洗衣物,現在天氣也不熱,可以繼續穿昨天的,但是傅宴卻在屋内的衣架上看到了一身還帶着吊牌的、明顯剛拆開的家居服。
他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同樣嶄新的拖鞋,嚴重懷疑水清嘉很有可能原本就在等什麼人過來住,隻不過對方爽約了而已。
那倒也好,沒給對方添更多麻煩,傅宴心裡想着,因為一隻手沒辦法穿上外套的袖子,他隻好暫時披着,走出房門。
對面就是主卧,直愣愣敞着門,窗簾已經拉起來了,早晨的陽光灑落進來。
今天是個大晴天。
水清嘉不在屋裡,真起床做早飯了?
傅宴想到昨天晚上小兔子信心十足的宣言,心中有一絲懷疑。
沿着木質樓梯下樓,他還真的在廚房裡聽到了走來走去的腳步聲。
傅宴走到廚房門口,看到水清嘉頂着一頭小炸毛,系着圍裙對着鍋忙活,雖然手上好好拿着鍋鏟,但是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是在打瞌睡。
......真不怕栽進鍋裡去。
他擡手叩了叩門,水清嘉一個激靈醒了,手上跟着翻了幾下,還嘟嘟囔囔安慰自己:“啊啊,還好還好,沒煎糊。”
傅宴這才走過去,站在料理台前正要開口。
隻見水清嘉更劇烈地抖了一下,差點沒把鍋鏟摔到地上去,在原地一蹦三尺高,呆毛跟着抗議:“哎呀!吓我一跳!”
高處的矮櫃上,一大團漆黑的貓也配合喵嗚了一聲,大早上起來沒夾住,嗓子粗得像剛被砂紙磨過。
什麼都沒做甚至隻是在呼吸的傅宴:......
一人一貓相當默契回望過來,傅宴這才反應過來,難怪昨天晚上和剛剛都沒看到貓哪兒去,原來不是悄悄躲起來了,是在這兒跟人一起做早飯呢。
他倆不是昨天剛認識麼,怎麼這麼黏人,傅宴思忖,難道這是某種小動物的惺惺相惜嗎?
奇奇好像是也覺得自己叫得太難聽,一點兒也不溫柔可人,有點尴尬,在跟傅宴對視的時候,抻着腦袋不動了,然後又忽然擡起爪子開始洗臉。
水清嘉像是剛剛反應過來家裡還有别人,瞪了傅宴一會兒,對着他迷迷糊糊笑:“喔,對哦,你在我家裡呢,早,早餐馬上就好,你可以去樓下買兩杯豆漿上來嗎?”
說完,水清嘉專心緻志轉過身去,繼續搗鼓起桌上的食材了 ,看起來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傅宴本來想說,你使喚起我還挺順手,或者直接說,自己根本沒有早上非要喝點什麼的習慣,連早飯都大可不必。
結果盯着人毛茸茸的後腦勺,他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認命般邁腿往外走。
水清嘉又背對着提醒他:“鞋架上我放了零錢喔——拿那個就好。”
與此同時,傅宴已經來到了鞋架邊,看到了收拾齊整的鞋架,以及鞋架上放着的,所謂零錢。
上一次,他幹幫家裡人跑腿這種事,是在六歲。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時他拿到的“經費”是十元。
但是現在,鞋架上躺着一百塊。
如果這個叫零錢的話......那麼什麼才是不零的錢呢。
傅宴欲言又止,不想拿這張錢,但是又懷疑這也許是水清嘉的某種習慣,客随主便,他還是尊重為好。
也許,人家豆漿老闆就隻收一百塊的.....這種零錢呢。
傅宴拿着那張一百塊下樓了。
難怪水清嘉沒有跟他講在哪裡買豆漿,他們小區裡就有一家專門的早餐鋪,開在很顯眼的地方。
傅宴遞上那張紙币的時候,老闆沒說什麼,示意傅宴把錢丢進盒子裡:“自己找零哈,怎麼拿張大鈔來了小夥子,看着面生啊,要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