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記憶總有一個錨點,隻要拉起其中一塊,讓他意識到自己是誰,哪怕隻是瞬間,就不會再成為傀儡,離侖的寄生術就會随之失效。
冉遺的瞳孔劇烈震動,動作停下,他恢複了自己的意識,與此同時,齊小姐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離侖眼見無法再寄生操控他們,隻得恨恨地說:“真是無用。”
卓翼宸飛身刺向離侖,恰逢此時,齊小姐耳後的槐葉寄生印記化成黑色碎片飛走。見到眼前的離侖已經變成了齊小姐時,卓翼宸的劍已近身,已收不住。
危急時刻,冉遺擋在齊小姐身前,擋下了這一劍……齊小姐清醒過來時,冉遺已經倒在了她的懷裡,隻殘留着一口氣。她淚如雨下,還未開口,就突然口吐鮮血,和冉遺一同倒了下去。不遠處,趙遠舟輕聲歎息。“她被寄生的時間太久了,五髒六腑已被離侖的戾氣侵蝕……”。
齊小姐氣若遊絲道:“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我從不後悔。謝謝你,給了我最美好的夢。”冉遺落淚:“但那些夢,卻害了你。”齊小姐努力伸手去撫摸愛人的臉,勉強撐起溫柔的笑:“我不是說那些夢。我是說現在,此時此刻。我最喜歡的一個詞,是美夢成真。念着,就覺得好幸福。”聲音越來越低,齊小姐的眼睛漸漸合上,手垂了下去,冉遺心若死灰,他爬過去,抱緊愛人,周身泛出微光,一顆一顆發亮的像螢火蟲一樣的光點,從冉遺身上飄散向天空。
載着他們的小舟,從衆人視線中逐漸遠去。風吹皺湖面。趙遠舟看着遠處船上升起的星星點點,幽聲道:“他自廢了内丹……”衆人站在湖畔,見到這一幕,不免有些感慨。
卓翼宸看着趙遠舟,嚴肅問道:“當年你為何殺我父兄,離侖說的身不由己又是什麼意思?”文潇回想起了她的夢境,夢中的趙遠舟,似被戾氣所控,身不由己。趙遠舟道:“我跟你說過,我是一個容器,用來承載天地間的戾氣。在某些特定時刻,我會控制不住戾氣。”
卓翼陽垂下了眼睛:“但殺人就是殺人。這個世間有太多身不由已,有人因為窮困潦倒而搶劫,因為仇恨而殺戮,因為被逼到絕境而作惡。冉遺也是因為被齊老爺所害,才會拿起屠刀。”卓翼宸接着道“但這都不是他們能逃脫罪責的理由。”
文潇心中複雜,她知道小卓他們說的沒有錯。趙遠舟看着卓翼宸兄弟,輕松地開口,目光卻是堅定:“卓大人不用擔心,待尋回白澤令,欠你的我一定會還。答應你的,我一定做到。”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死了,隻是死之前,還有些事要做。
文潇收斂複雜的心緒,岔開話題道:“好了,你們的恩怨日後慢慢再論,我們還得去找裴大人彙合,趕回去複命,他怎麼辦?”文潇指了指地上已經被繩子捆起來,還昏迷着的齊老爺。卓翼宸道:“他犯的是人命案,和妖無關。帶回去讓大理寺的人來接手吧。”卓翼宸見文潇正側過頭,看向趙遠舟,如果趙遠舟就是陪文潇長大的大妖,那他不會傷害文潇。卓翼宸猶豫片刻,還是拉着卓翼陽先一步離開,留他們去說一些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