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厘同昨天那般,叫住準備出門撿柴的江麥、江芽。
“過來,發工錢了。”
江麥聞聲,牽着江芽來到竈房門口。
他看向竈台。
竈台上放着未賣完的豆腐。
葉厘是在柳筐中壓豆腐的,三十斤豆腐,裝滿兩個柳筐。
如今,一個柳筐是滿的,另一個柳筐裡也餘下好大一塊。
江麥盯着兩個柳筐看了看,道:“豆腐沒賣完。”
“沒賣完你們倆也幫忙了呀,你倆又沒偷懶。”
“别擔心,餘下的豆腐炸成豆腐泡,肯定能賣出去。”
葉厘從簸籮裡拿出兩枚銅闆遞到他跟前:“喏,好好放着,撿柴的時候别丢了。”
江麥:“……”
他又看了眼竈台上的豆腐,遲疑片刻,還是伸出小手接住了兩枚銅錢。
“好了,你倆撿柴去吧,我去找秋梅嬸換些大豆油。”
葉厘笑着道。
家中豬油不多了。
昨日賣豆腐時,他特意找與江家相熟的幾家人問了,想看看誰家油多且願意賣給他。
王秋梅前兩日去縣城換了三斤大豆油,他現在忙着做豆腐,沒空去縣城,王秋梅願意将這些大豆油換給他。
此時的大豆油,都是用傳統壓榨法榨出來的,即便是熟榨,也有微微的豆腥味。
但架不住它便宜。
九斤豆子可在油坊換一斤大豆油。
算下來就是二十七文一斤,比自己熬豬油便宜。
若是用豆油炸豆泡,那成本又能降低一些。
至于味道,普通小百姓哪有那麼多講究。
再者,豆腐泡的正确吃法是讓它吸足各種汁水,隻要調料夠,那完全能壓得住豆腥味。
等江麥江芽出門,葉厘便拎上十八斤豆子和一小塊豆腐,去找王秋梅換豆油。
将二斤豆油拎回家,他撸起袖子,開始炸豆腐泡。
他順帶炸了幾個蘭花大串串。
蘭花大串串也叫豆腐串,但與那種幹幹的即便泡很久也不怎麼吸汁的豆腐串不同。
蘭花大串串裡層的蜂窩多,很蓬松,口感與豆腐泡類似,泡在火鍋/麻辣燙裡,特别能吸汁。
他做的豆腐能炸豆腐泡,自然也能炸蘭花大串串。
一通忙活,大半個時辰後,他炸了兩斤豆腐泡、一斤蘭花大串串。
熄火之後,他找出一塊未使用過的麻布縫成布袋子——他繼承了原身的記憶,雖不熟練,但縫個布袋子還是沒問題的。
把縫好的袋子清洗一下,他準備拎上豆腐泡、蘭花大串串進城找飯館推銷。
說實話,他更想自己去擺攤。
豆腐泡和蘭花大串串最正确的吃法是麻辣燙和火鍋。
賣串串肯定比賣豆腐泡、蘭花大串串掙的多。
但他每日需得做豆腐,他實在騰不出時間、精力去擺攤。
把這兩樣吃食各裝了半斤,他正要将堂屋門鎖上去縣城,這時,院門口響起一個略有些耳熟的聲音:“厘哥兒。”
他扭頭望去,瞧清楚來人,他揚起一個笑臉:“大哥,你怎麼來了?”
原身有兩位哥哥,大哥名叫葉兩,二哥名叫葉文。
來者是大哥葉兩。
葉兩今年二十三歲,但雙手粗、臉也黑,顯然經了不少生活的風霜。
此刻他站在門口,瞧着葉厘臉上的笑,有些意外。
前兩日他爹和他這個三弟吵了一架,以他三弟的性子,這會兒瞧見他,應是冷臉、臭臉、翻白眼。
可現在竟是笑臉!
雖疑惑不解,但他還是揚起手中的小布袋,解釋道:“我今個兒跟着雇主去縣城送貨,阿爹讓我來看看你。他炒了點蝦米。”
蝦米?
葉厘眼睛一亮,忙走了過去。
葉家位于大榕村,靠近南通渠,因此買河鮮頗為方便。
隻是新鮮蝦米價貴,一斤就要十幾文。
雖原身愛吃,但葉阿爹隻有逢年過節時才舍得買上一斤。
現在不年不節,葉阿爹卻買了讓葉兩送來,意思很明确。
果然,葉兩看葉厘接過布袋,就道:“阿爹說,你既和小紀成了親,那就安心過日子,整日吵吵鬧鬧的,也不會讓日子過更好。”
“你讓小紀安心讀書,等他考中秀才、舉人,那你的好日子就來了。”
這種話,若換做是原身聽了,那必然是要翻白眼的。
但現在站在葉兩跟前的是葉厘。
葉厘笑着道:“哥,你說的對,我既嫁過來了,那就是盼着當舉人夫郎的。我想通了,今後絕不會拖江紀後腿,你和阿爹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