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人雖然小,但腦子挺清楚,沒有廢話,說的都是重點。
他又看向葉兩。
葉兩一接收到他的視線,立馬也開了口:“小紀啊,待會厘哥兒就要炸豆腐泡了,眼見為真,他是真的轉性子了。”
“但這個待會再說,小麥将水端來了,你先洗手,咱們坐下一邊吃一邊說。”
“大哥,快洗手!”
江麥端着水盆跑了來。
江紀腦中有些亂。
他一邊聽江芽叽叽喳喳一邊洗了手。
然後他在飯桌旁坐下。
面前的骨頭湯,湯色微白,表層飄着許多油花和幾個紅棗。
裡面除了兩根骨頭,還有不少玉米粒。
濃郁的香味直直的往他鼻子裡鑽,引得他腹中愈發饑餓。
他的确還沒吃午飯。
擔心草包虐待他兩個弟弟,這些天來他焦慮難安。
他想要回家。
但學業繁重,科舉是他唯一的出路,他不能耽誤正事。
他手中還有一個抄書的活計,若是逾了期限,那拿到的銀錢會少一半。
更重要的是,針對草包虐待他弟弟的行徑,他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糾結多日,昨夜,他終于想到一個合适的辦法。
今年秋他要參加院試,在此之前,草包回葉家。
他的兩個弟弟回二叔家。
若他中了秀才,達到草包的期許,那他會逼迫草包改性子。
而且,到時他無需日日去私塾報道,他可在家中自學。
有他在家,兩個弟弟不會再挨打。
若他落榜,那今後他不讀書了。
草包能改性子,那他就湊合着過。
若改不掉,那他就與草包和離。
從此他和葉家兩不相欠。
有童生這個身份,他也一身力氣,農忙他種地,農閑他去縣城找活,帶着兩個弟弟,怎麼着也餓不死。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再也打不住。
輾轉到半夜,今日醒來,他找夫子請了假,待在寝所将手上的抄書活計完成,然後去書鋪交工結賬。
從書鋪出來,他急匆匆的回了家。
他今日就要讓草包回葉家!
可看眼下的情形,他的方法,似乎用不上了……
“吃呀,怎麼不吃?”
葉兩看江紀垂着眼睛,不動不說話,不由催促。
江紀聞聲從沉思中回神,他對葉兩笑了笑,然後拿起勺子喝了口湯。
“味道不錯吧?厘哥兒他從前是故意把飯往難吃裡做,他怕他做的飯好吃,爹和阿爹會頓頓都讓他做。”
葉兩笑呵呵的開口,解釋自家三弟為何廚藝大漲。
當然,這是葉厘糊弄葉家人的借口。
江紀聞言,眸子一轉,瞧向坐在他對面的葉厘。
他視線裡帶着明顯的懷疑。
葉厘正抓着骨頭在啃。
察覺到便宜相公的視線,就擡眼望了過去。
視線相對。
葉厘咽下口中的肉,理直氣壯的道:“不相信啊?不相信算了,事實就是這樣。”
反正解釋不清。
那他絕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心虛。
就得一副愛信不信、不信拉倒的氣人樣子。
果然,得了此話,江紀瞬間沒了探究的心思。
他收回視線,專心喝湯。
葉厘悄悄松了口氣。
這便宜相公一看就是個不好糊弄的,可别刨根究底。
說實話,他現在還是沒編出特别合理的理由來解釋他為何突然就會做豆腐了。
葉兩瞧着這一幕,勸道:“小紀,厘哥兒脾氣改了,現在對小麥、芽哥兒很和善。”
“他是和你處的時日短,再加上你倆之前吵了架,所以對你有些不耐煩。”
“他是個哥兒,你多包容,别和他計較。”
此言一出,江紀不由回想起葉厘剛才那句“相公,喝湯”。
他不由攥緊手中的勺子。
草包是想與他和解的。
可他直接來了句中邪……
他擡眼去看葉厘。
結果葉厘正好也在瞧他。
視線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對上,他還沒想好該給葉厘何臉色,葉厘先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就低頭繼續啃大骨頭了。
……
他摸摸鼻子,也垂下眸子喝湯。
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