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對方不知道直接觸碰、吸收晶核會引起懷疑,包紮他少說花了十分鐘,這家夥要給隻有他們兩個的時候不給,非等到上了球形車才給,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故意的。
可有倒計時在,他們兩個至少從生存利益上是綁定的,這樣做對司鹞有什麼好處?
他不會單純就是在發癫吧?
……不能吧?
殷盞質疑地扭頭掃司鹞一眼,拉開好感度條,發現對方分欄的愛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增加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姑且相信對方沒有惡意:“接下來,除非我說,不許動手。”
“剛剛就是小酒讓我動的手。”司鹞委屈道。
殷盞:“……”
“我讓你——”殺人了嗎!
他收聲,算了,現在不是翻舊賬的時候。
再轉回來,趴在地上的小鬼正一邊發出喘息聲裝沒緩過來,一邊偷偷摸摸關注他們的動向,往下探的手已經握住了弩。
殷盞:“……”
對上他視線的車棗一震,整個人從地上彈起來,往邊上蹿去!
[這些東西都歸我們了。]
殷盞指了指司鹞懷裡的小弩,五支弩箭,一張和從中年人胸口掉出來那張同款的卡片,一張折成小方塊的紙——這是他搜遍車棗全身的成果。
[既然覺得我們是偷渡客,你去舉報,我看他們會不會相信你。]
除了那張帶數字符号的卡片,車棗身上沒有其他像身份證明的東西,永晝區無法聯網,不可能有線上識别系統,他去舉報,第一個需要證明的就是他自己的身份。
掙紮抵抗未果的男孩胸口起伏,瞪着他。
[瞪我也沒用,你自找的。]殷盞聳肩,[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當吃個教訓。]
想了想,他丢回去兩支弩箭和一把解剖刀,[喏,答應你的車費。]
男孩低頭看向手上的弩箭和解剖刀,愣愣的沒有反應。
殷盞自覺仁至義盡,正打算招呼司鹞一起離開,卻見男孩髒兮兮的手上逐漸蔓開圓圓的濕痕。
他腳步一頓,車棗舉着手裡的東西沖上來。
[沒完沒了了你,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殷盞單手抓着車棗,一隻手比劃,沒辦法表達的就用面部表情代替,比劃到一半,弩箭和解剖刀被車棗塞回到他手裡。
[我不要這個,我錯了,我不該威脅你們,東西都給你們,能不能把那個還給我?]男孩紅着眼睛,眼淚還在不住往下流,看起來可憐極了,他指指紙塊,[那是我一個親人的畫像,他失蹤了,我就是來找他的,問你們要晶核也是因為我實在沒有錢……磁卡你們拿走好了,反正裡面沒有錢,但是求求你了,把那個還給我吧,我什麼都願意做!]
那張紙殷盞打開看過,裡面的确是個長相普通,體型微胖的男人肖像,炭筆畫的,筆觸惟妙惟肖。
他凝了車棗一眼——男孩表情愈發可憐,側臉一瞥神遊太虛的司鹞,又打開倒計時,還行,算是充裕。
殷盞把畫像和卡片都丢回車棗懷裡,後者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翹,又強行壓下去,擡頭正要比劃什麼,殷盞按住他的肩膀,車棗踉跄一下,在不容置疑的力道下坐到地上,表情微僵。
殷盞沖他和善地笑了笑,也原地盤腿坐下。
[你什麼都願意做?行,那我們好好談談。]
都說他的耐心有限了,難道這具身體看起來像個傻子嗎?
[也就是說,食物、載具和燃料隻由基地生産出售,需要票證和信用點購買,剩下更為自由也更為昂貴的獲取方式就是交換點——交換點雖然由官方管轄,但因為地處永晝區,其實承擔了一部分黑市的功能,隻要拿得出晶核和信用點,就能找到合适的賣家。]
殷盞總結。
車棗點頭。
他臉上已完全不見淚痕,隻有眼眶鼻頭還紅着,絲毫不見對殷盞的怨怼和懷疑。
這小孩年紀不大,腦筋卻轉的快,還相當能屈能伸,殷盞心裡感慨。
他瞄了眼地上抽象的簡筆地圖,用箭尾塗花:[是不是更加肯定我們來自三号基地了?]
車棗一愣,慌忙搖頭。
看來每個基地之間信息并不互通,甚至制度、生活方式都有很大不同,以至于沒辦法确定哪些是通用常識。殷盞觀察車棗的神色,得出結論。
簡而言之,對方大概還是覺得他們是那個三号基地的偷渡客。
殷盞陷入沉思。
“出生地”的布局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從内容物可以推得每個房間的用途——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多種多樣的實驗室。
顯然,在成為他的“出生地”之前,或者成為他“出生地”的同時,地下建築還承載着别的用途。
[再說說你那個失蹤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