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石棚前,朝垂下的防雨布伸出手。
同一時刻,在原地停留許久的男孩也擡起腳,向裡走去。
“啊!”
恍然大悟的單音在殷盞耳邊炸響,他幾乎瞬間從那種仿佛魔怔了的“進去看看”中掙脫出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停在半空,被司鹞抓住手腕。
“原來還有這樣的異能。”對方自言自語。
什麼異能?
他被異能控制了?什麼時候?怎麼做到的?
疑問接連閃過,面前藍色的布料微微抖動,殷盞一低頭,正好瞧見男孩的後腦勺消失在防雨布後,想去拉卻遲了一步。
“車棗!”
殷盞掀開防雨布,卻發現裡面層層疊疊,不過一個照面,比整個交換點加起來還濃烈的色彩撞入眼簾,除了五彩斑斓的防雨布,還有各種紗幔,流蘇,僅僅一個瞬息,車棗已經消失在各種各樣的布料裡。
“我們也進去。”殷盞繃緊下颔,反手拉住司鹞,兩個人一起撞進色彩中。
“你說的異能是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軟硬夾雜且密集的片狀物讓整個空間帶上一種黏滞的觸感,以至于分辨方向和前進同時成了一件難事。在這種情況下,永晝區的光線反而成了助力。
當然,很難說能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殷盞撥開面前大串的小馬寶莉挂簾,廉價的亮粉立刻沾了一手。
出于某種古怪的聯想,又或者這種逼仄的空間就是容易引發想象,殷盞莫名覺得這些亮粉有點像鱗翅目昆蟲身上的粉末。
他沒忍住甩了下手,動作卻絲毫不停,緊緊追在晃動的布帛後,還是問:
“你剛才為什麼不攔住他?”
比格搭檔隻是看不清,不代表他無法感知周圍發生的事,事實上不管從戰鬥素養到戰鬥直覺,乃至對危險的感知,殷盞相信對方都勝他不知道幾籌。他和車棗幾乎是前後腳受到影響,沒道理司鹞隻來得及攔住他,卻攔不住車棗。
難道……
“小酒進來,是想找他?”司鹞反問。
“?”
不然?
不等殷盞問出口,原本溫順被他拽着走的比格搭檔忽然停住腳步,仿佛被來自櫻花的犟種同類附體。
“對了,小酒說’我們是一起的’,包括了他,現在還進來找他……”
殷盞聽不懂這家夥在念念有詞什麼,像任何一個面對突發惡疾犟種的主人一樣試圖用力拖拽,失敗,立刻松手準備自己追上去。
然後被一把拽回來。
“司鹞!”殷盞壓低聲音,怒道。
“小酒,你忘啦?”司鹞似乎完全沒聽他在說什麼,也不在乎他怎麼想,更不在乎他們馬上就要失去車棗的蹤迹——他強行扭過殷盞的臉,和他對視。
“隻有我和你,才是’我們’。”
他的虹膜顔色太淡了,以至于搭配中央的黑色瞳孔,有種詭異的無機質感。殷盞恍然意識到,如果那顔色再淺,淺成無色,就和414的五隻眼珠一模一樣。
而且自愈之後,司鹞的體溫沒有絲毫上升,還是冰冷的,這點也和414很像。
殷盞:“哦。”
司鹞眨了下眼睛,那股叫人頭皮發麻的非人感消失了,他看上去幾乎有點委屈:“小酒想起來了嗎?”
殷盞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拉,這回終于扯動了,他轉身繼續往前走:“隻有我和你,那414号呢。”
口袋裡的414應景地發出委屈的喵喵聲。
司鹞“啊”了一聲,像是輕易被殷盞那一聲“哦”哄好了,語氣重新輕快起來:“那就隻有我、小酒和414号才是’我們’,小酒記住了嗎?”
殷盞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頓了頓,重複一開始的問題:“你說這是一種異能,我剛剛是被催眠了?被誰?”
前車之鑒,他沒在問題裡帶上車棗。
“咦?”
殷盞提醒:“你說’還有這樣的異能’。”
也不知道這個石棚怎麼回事,外面看隻是普通大小,在裡面卻怎麼走也走不到頭,殷盞再次撥開小馬寶莉挂簾,熟悉的亮粉撲簌簌落下。
或者說,不是空間問題,他們隻是被這些飾物牽引着不斷繞圈——
一截腳後跟倏忽消失在布料間,殷盞快步追上,一把抓住男孩的胳膊。
“就是他啊。”與此同時,司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