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長月非常确定自己不認識他。
“舒姑娘可是和那人有過節?”
她搖頭,如果那人隻是單純的劫色,可自己身為長公主,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一旦發現,便是五馬分屍。
可他讓自己吸這個香的目的是什麼呢?
心裡隐隐有個答案,期月是下三濫的媚藥,長公主吸食媚藥,之後再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丢的無疑是皇室的臉。
皇室的臉?
甯長月突然明白過來,那人可能不是跟她有仇,而是跟皇室有仇,定是皇室有人惹到了他,他才會對自己下手,目的就是讓皇室蒙羞。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了一絲腥甜味她才緩過神來,随後看着裴漣夜:“可有解藥?”
裴漣夜搖了搖頭,期月并無解藥。
甯長月捂住心口:“那這個藥效多久會褪去?”
裴漣夜躊躇了片刻,還是告訴她:“期月藥效很長,一旦吸食可能三五年才消,也可能幾十年,且期月是用蠱蟲研磨而成,蠱蟲喜月,所以每到月圓之夜,藥效便會徹底發作。”
甯長月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再睜開眼時,眼裡含着警告:“裴公子,我知道你去過小倌樓,如果你希望我替你保守這個秘密,那也請裴公子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中了期月之毒。”
她其實也不想揭他的傷疤,但她必須要讓他幫自己保守這個秘密,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他的把柄也握在手裡。
裴漣夜心髒狠狠顫了顫,他扶住心口的位置:“好。”
她果然是知道自己去過小倌樓。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好髒,一種難以啟齒的髒,就這麼赤裸裸的剖開在她眼前,一股巨大的自卑感襲來,他扶住旁邊的椅背,顯些站不住腳。
他自是會替她保守秘密。
其實不止她身上有期月,他身上也有,以後的月圓之夜,将會是他和她共同的劫難。
想到這,他心裡升起一股苦澀與心疼。
甯長月看着他毫無血色的面容,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就看到菘藍帶着郎中進來了。
郎中是經常來給裴漣夜看病的,他下意識的走到裴漣夜身邊,但目光又瞥見甯長月模樣虛弱,他腳步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問道:“請問是哪位需要看病?”
“我家小姐。”菘藍一把抓過郎中。
老郎中拿出把脈用的紅線系在甯長月細白的手腕上,然後自己撚住另一端細細把起來。
甯長月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怕被郎中診出來期月之毒。
老郎中摸着胡須捋了一會兒,最後收起紅繩,說道:“小姐這是體虛,喝兩服藥調理調理就好。”
甯長月松了一口氣。
老郎中寫下藥方遞給菘藍。
就在他要拿起藥箱出門之際,甯長月喊住他:“先生留步。”
郎中又返回來:“小姐還有何事?”
甯長月看了旁邊的裴漣夜一眼,随後問郎中:“先生,我有一朋友中了期月之毒,可有解法?”
裴漣夜微微低下頭,她還是不相信自己。
郎中眉頭皺起:“小姐的朋友怎會中期月之毒?”此毒是勾欄院小倌樓裡面下三濫的玩意,他不禁又打量起甯長月,看她氣質不凡,怎會交那樣的朋友?
注意到他的目光,甯長月皺了皺眉:“可有解法?”
郎中歎了口氣:“此毒無解。”
甯長月心裡失落,擺了擺手讓郎中出去。
菘藍也跟着郎中出去抓藥,甯長月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幽幽吐出一口氣。
裴漣夜長身而立,對她拱手一輯:“感謝舒姑娘近日的收留,裴某以後定會報答姑娘,叨擾姑娘良久……”
他還沒說完,甯長月看向他:“你想走?”
裴漣夜點頭。
甯長月笑了,笑意不達眼底:“怎麼?怕我殺你滅口。”
裴漣夜連忙否認,有些慌張:“不是的。”他就是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住在人家姑娘屋檐底下不太合适。
繼續這樣下去,他不就成了吃軟飯的小白臉了嗎。
甯長月哂笑:“你想去哪?你有錢嗎?有住處嗎?”
裴漣夜頓住,他身無分文,确實無處可去。
他垂眸沉默。
甯長月扶了扶發髻上的步搖,看似無意的說:“馬上就要秋圍了,聽說裴公子你才學無雙,為何不去試一試?”
裴漣夜眼裡湧出一抹亮光,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看到他不自信的樣子,甯長轉着茶杯繼續道:“裴公子,人生短短數載,想做什麼便去做,你的才華不該沒于這渾濁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