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哪來的妹妹啊？許觀棋無意識地微微張嘴，大腦難以運轉。

“對面的說話，我知道你在。半夜騷擾我妹和你一起打遊戲？”

對面麥克風時亮時滅，林不言眉頭更緊，聲音也漸漸冷起來。也許是警官做久了的緣故，就連正常問話都顯得審訊味兒十足。

反應過來後，許觀棋意識到“裝死”之舉不可取，結結巴巴地出聲:“你、你好啊哥。”

“誰是你哥？亂喊什麼。”林不言冷哼。

許觀棋緊張地握緊拳頭，語氣謹慎，用詞卻不改自來熟本色，“那個，哥，我是宇宙的朋友，平常一塊兒玩遊戲的，不是什麼壞人。”

“而且我覺得，”想到他對宇宙的稱呼，許觀棋不禁抿唇，内心劃過猶豫，但還是閉着眼壯大膽子說:“哥，你不該否定宇宙的性别。”

林不言:“……啊？”

上揚的尾調裡滿是費解。

對方的沉默給他增添了勇氣，許觀棋深吸一口氣:“宇宙再怎麼說也是個男生，就算他自我性别認知為女，你也不能真天天喊他妹妹吧？”

聞言，林不言更加沉默。

他怎麼沒聽懂這人在說什麼？讓我們說中文好嗎？

而對面的許觀棋越說越來勁:“宇宙的性格确實更偏向女生一點，溫柔又善良，可如果被長時間當女孩子看的話，那對他正常生活肯定是有問題的。萬一就因為他和女孩之間太親近、反而被當成流氓怎麼辦？……”

叽裡呱啦的說什麼呢？

林不言越聽，心裡越是費解，大腦同步飛速運轉。

對方終于結束長篇大論，林不言大緻有了猜測方向，他清清嗓子:“你的意思是我妹，不，是林宇宙——她對你說，他是個男生？”

“他不就是男生嗎？”許觀棋也愣，“不過性别認知為女而已……”

聲音漸小。

得到肯定回答，林不言徹底轉過彎來。他蓦地笑出聲，聲音裡也少了“質問”，變得和煦，還有點玩味:“嗯，你說的有道理，我以後會注意這個問題的。”

“關愛弟弟的心理健康，從現在做起。”他一字一頓，轉而又猛然轉了話音，“話說回來，你這麼關心我‘弟弟’，怎麼，喜歡她？”

“那怎麼可能！”許觀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否決，一句比一句聲音大，好像聲音越大，他的理論就越正确，“我是直男！我隻喜歡女孩的！”

林不言嗤笑，懶洋洋地發問:“噢？那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啊？”

“我們純友誼不可以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許觀棋眼神亂瞟，心虛得很，“宇宙人好，我人也不賴，我們靈魂契合，玩一塊兒不很正常？”

“啊對對對——正常，正常。”

這話音剛落，未關的卧室門便被推開，在來人踏入房間的同時，林不言眼疾手快地關閉麥克風，把耳機也摘下來。

“哥？你怎麼突然來了。”林不語邊打哈欠邊走過來，有點好奇，卻沒有被窺探隐私的不滿。

他們兄妹倆的相處模式和互聯網模闆不太一樣，根本不是“陌生人”，彼此之間甚至都沒有秘密。連進房間這種事，也都是默許的。

林不言直起身子走過去，笑眯眯地伸手揉她發頂:“看你十一點還不睡，就過來看看。”

林不語忍着困意瞪他一眼:“不許揉我頭發，喜歡狼尾自己剪去。”

“奈何部門不讓啊，再說，”林不言笑得很欠揍，“除了我，還有誰能給你來個摸頭殺？”

林家父母都是籃球運動員，托他倆的福，林不語身高一八零整，林不言更是一九五的巨人。

有人說矮個子會吃虧，可在某些時候，長得高也不是件好事。起碼在林不言看來，“不好惹”的高個子讓妹妹安全的同時，也給她帶來了許多困擾。

他想，小姑娘嘛，肯定是喜歡被寵被偏愛的，自己妹妹也不該例外。可是從小到大，總有人因為妹妹長得高就刻意忽視她的心理訴求，不把她當小女孩看待，這讓林不言非常不高興。

所以呢，他就對于“寵妹妹”這件事擁有異常的執念，小到日常幫擰瓶蓋，大到每月固定陪伴，林不言從不缺席，堅決讓妹妹時刻有“被寵愛”的感覺。

當事人很聰明，對哥哥的想法了如指掌，但感動的同時也無奈:“哥，你少看點霸總小說吧。我知道你對我好就行了，哪需要天天強調？”

自己這點配得感還是足的。

“習慣成自然。”林不言故作深沉，把妹妹逗笑後恢複正常，“行了我先走，你這朋友人品還挺不賴的，就是話太多，像是機關槍。”

“同感，”林不語深以為然，“不過說實話，我挺喜歡這種性格，好相處，感覺日後也不會故意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