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她”,自是已去世,真正的葛丹紅。
葛丹紅難産去世,已沒了生存的氣息,意外出現的,她曲薔薇,借她人的軀殼,又活了過來。
身份扭轉,人生也跟着扭轉。
一個初初踏入婚姻殿堂的的女子,婚後沒能與夫君有半點肌膚之親,就新婚夜同榻而眠,卻也隔得遠。
當時還納悶,白擇聲為何不圓房,離她那麼遠,保持距離,不喊娘子。
那時在想,為何上門求親,費盡心力和錢财娶她進門的,還要受此冷落。
盡管這婚姻是母親同意的,讓她嫁誰,便嫁誰。
老話講,嫁乞随乞。反正對婚姻不抱什麼希望,苦日子,甜日子她都過得。
現在,她懂了,是在等人。
曲紅葙看她仿若丢了魂一樣,這樣扭轉的人生,扯來扯去,還是出自在自個兒身上,“源頭還是在我。”
葛丹紅蔥蔥玉指抹去眼淚,收斂了悲涼的心情,真誠地對曲紅葙說:“你是敞亮人,我喜歡,這事,今日就定下來吧,以我現在的身份,你在逡縣也是有個靠山。”
曲紅葙還是有後顧之憂:“我記得,你不願意和伍蘇淺身份特殊的人打交道,可我往後要時常跟她走動。”
葛丹紅擺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紅木匣子,小心地打開,紅絨布上擺着一隻精美的銀镯子和玉竹簪子,推至曲紅葙的面前,“這是給你的見面禮,上次匆忙,沒來得及派人做。”
她又笑笑,亦是自嘲,“兒時的日子也過得富裕,有多少年沒摸過銀錠,沒想到……我才明白了窮人乍富的意思。”
“無妨,是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聽坊間傳聞,你和宋雲萌也有來往?”葛丹紅問:“她與夫君情分已斷,将要離開逡縣?”
曲紅葙點頭:“有這事。”
葛丹紅有些記憶,贊賞道:“是個奇女子,平時舍不得花錢去買奶茶,如今想喝了,卻又停業。”
葛丹紅目光一凝:“不如,你幫我做個中間人,想買下她制作奶茶的配方是否可以?”
曲紅葙磕巴一瞬:“這……我得問問。”
“不過——”曲紅葙停頓,想了想,才說:“她的店鋪轉讓,我會接手。”
“如此……”葛丹紅一驚,眼裡喜色不減,忙問:“銀錢可夠?”
曲紅葙颔首,後背兀地有些清涼,腰杆挺直,“夠。”
“好好好。”葛丹紅連說三個好,溫柔的目光的再次看向紅木匣子,思緒萬千:“那就有望頭了!”
曲紅葙最終還是應了葛丹紅的要求,結為姐妹。
林豪在備馬車送曲紅葙離開,曲紅葙不為難他,也不為難自己,坐上了馬車。
從溫暖的雅間出來,身邊周圍的暖意瞬間被濕冷的空氣包圍。
曲紅葙摩挲着紅木匣子,有極淡的香氣萦繞鼻尖,心情沉重。
馬車轱辘碾壓松散的青磚,外面的聲音都被這轱辘聲給遮擋。
直到馬車停下來,林豪低聲喊:“曲小姐,到了。”
曲紅葙悶悶地下車,向林豪道了謝,“多謝林管家。”
已是黃昏時分,升起薄薄炊煙。
一進院子,曲紅葙就看見了從正廳裡出來的袁婵。
袁婵快人快語:“薇薇回來了!”
曲紅葙心情低落,心裡全是對曲薔薇的愧疚,低聲回:“嗯,娘。”
袁婵看她興緻不高,聲音柔軟:“我回來後啊,和你爹商量了一下,覺得吧,還是先分家比較好。”
分家?
曲紅葙驚愕,緊緊攥着手中的紅木匣子:“這……麼突然?”
袁婵輕歎:“志寅回來了,我們的心願已了,他說還沒有娶妻的打算,他就提議先把家分了,免得矛盾多。但還是住在一個大院子裡,每月初和月中聚在一起吃個飯,逢年過節也是如此。”
曲紅葙進了正廳坐下,看向在上位坐着的袁婵和白雲杉,又看看在一旁坐着,低聲交流的白正啟、于美曲二老。
“再說老四的媳婦強勢,他們二人情投意合,總不能因為不分家拆散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比什麼都好。”袁婵繼續說:“紅英嫁進來多年,辛苦你了,分家時會多給你一點錢。”
王紅英心裡是喜悅的,可不敢表露出來,懷中抱着熟睡的白東旭, “我聽娘安排的。”
袁婵欣慰地看她:“這麼些年了,你很懂事,也聽話,老大要做生意,以後免不了要和老二東奔西走,你有什麼事兒,找我們。”
王紅英點頭,眼眸垂下:“嗯,會的。”
袁婵地目光又定在失神的曲紅葙身上,“薔薇剛進門,也是安安分分,我很滿意,有抄書的營生也還好,隻是這印刷書籍的新令已下達,往後再抄書怕是也難,擇聲在衙門裡當差,也能賺點,若是分家後有困難,别當悶葫蘆啊!”
曲紅葙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可還是回答了她:“放心吧,我不會虧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