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擇聲已無大礙,隻是面上病态盡顯,被木炭的氣味給嗆到,一聲輕咳,卻能讓曲紅葙偏頭瞧過來。
氛圍突兀,也很尴尬。
曲紅葙仰頭輕輕地閉上眼睛,長長地舒口氣,頗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她先刺破這樣的甯靜,“我先去睡了。”
這些日子,她睡在挨着桌案的小榻上,亦如剛成婚那幾日,他半夜移至小榻,與曲薔薇分榻而眠,保持君子的身份。
白擇聲僵了一下才颔首,悶悶地應聲,“嗯,祝好夢。”
手上的動作,卻是僵硬地蹲在半空。
本有千言萬語要同曲紅葙一一道盡,要和她述說這些天本困在夢魇之中所見所聞之事。
可看她這樣什麼都毫不關心的态度,唯恐說出來會叫她厭惡,嫌棄。
越是這樣糾結,白擇聲眉頭緊緊地皺着,視線時時刻刻地落在紅紅的炭火上,周身圍繞着熱氣。
慢慢地擱下火鉗子,回頭看向已經在小榻側躺下的曲紅葙,心口心血翻騰。
端起燭台,快步走過去,站在小榻旁,遂又慢慢地蹲下,将燭台防止一旁的幾案上,湊近去看曲紅葙。
想觸碰她,卻又不敢。
伸到一半的手,慢慢地收回,遲緩地曲指,齒關緊緊地咬着,鼻尖竟有些酸澀。
靜靜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卻又失聲笑出來,笑自己的小心翼翼,笑自己的不勇敢,笑自己的前怕狼後懼虎。
曲紅葙迷迷糊糊地,睡眠不足,總覺得捂不熱,翻身時順帶扯了被子,平日裡能扯得動的被子,今日卻覺得特别沉。
用力一扯,往後一倒,身子懸空,頓時也清醒了。
睡眼朦胧中,在昏黃的光影裡,看見了小榻邊上坐着的白擇聲,頓時吓一跳。
指尖松散,慢慢地坐起來。
也很迅速地拿起一旁放着的披風罩上,很是不解地垂眸看着他。
白擇聲偏着腦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醞釀後,問得很直接:“你不願和我同榻而眠,莫非真要與休書上所寫那般,與我劃清關系?”
曲紅葙驚了一刹,極其困倦,打了個哈欠,遂聲線弱弱地回:“沒吧。”
白擇聲聽後,往她身邊靠近,逼問道:“可是要他人替代我?”
曲紅葙納悶地看着他:“你發什麼癫?”
白擇聲臉皮厚,語出驚人:“我們是夫妻,理應同床共枕。”
曲紅葙擡眸,驚疑地垂下眼睛,看着身下坐着的小榻,陰陽怪調,“可成婚那十日,你我并沒有同床共枕,你睡的是——這小榻。”
倏然,氣氛冷凝。
一語驚醒夢中人。
白擇聲對于先前的行為很是懊悔,狠狠地捶了一拳柔軟卻又冰冷的小榻。
“這小榻,真是多餘,我明兒就給它搬走。”
他氣憤地又捶了兩下,側眸去看曲紅葙,生自己的氣,“不,我現在就給它扔出去。”
曲紅葙看他瘋瘋癫癫的,短暫地扶額,聲音輕輕,滿臉無奈:“你呢,有事就說。”
白擇聲哪裡有什麼事要和她說。
不過隻是看着她甯可一人擠着小榻,也不願意和他同榻,就想起了自己先前的行為,越想越氣,卻也不明白,生這個氣作甚。
略微地思索一瞬,冷靜下來,聲音也高了幾分。
“睡覺。”
他憤憤地起身,又舉步維艱,坐回榻上,盯着曲紅葙。
曲紅葙被他這樣看着,也是生氣了,罵道:“你真的不可理……”
話音還沒有落下,察覺他一點一點地靠近,強烈的呼吸近在咫尺,沒罵完的話,曲紅葙被猛然間撲倒,往後傾倒那一瞬,溫熱的觸感觸碰在一起。
曲紅葙抵着白擇聲,奮力地掙開他,卻被牢牢地箍住,動彈不得,眼睛瞪得老大。
兩隻手腕就被他一把握住,緊緊地貼過來,聽到他的心跳,急劇加速。
頭一回被吻得,一時暈頭,整個人都軟下來,也沒了抗拒。
白擇聲察覺她的迎合,霸道的動作也變得溫柔了些,慢慢地松開對她的桎梏。
半截蠟燭早已經燃燒殆盡,就剩最後一點殘光。
光影搖搖欲墜。
白擇聲的心思也跟着墜下去,清晰的雙眸,溫柔至極。
曲紅葙雙頰滾燙,慢慢地從他懷中退開,站在榻前,垂眸看他,“你……”
白擇聲心跳加快,和她同時起身,順手撈起掉落一旁的披風,溫柔地罩在她肩上,附在她耳邊,溫柔低語,“你不得、對我負責?”
由俯視到仰視,曲紅葙很快收了視線,面頰紅暈未散。
這八天的零距離照顧浮現腦海,急忙閉上眼睛,說出口的話卻是。
“負責個屁,你一個男人……”
白擇聲委屈地問:“男人怎麼了?就不能被負責嗎?”
曲紅葙背過身,不敢面對他,“我不和你理論,你現在這個狀态,說什麼都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