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紅葙聽出聲音裡不妥,不答反問:“你不知道?”
伍蘇淺語氣平靜,“我知道她會去找賀蒙是,賀蒙是對她有心思,在她家沒有出事之前,常去買醬香餅。”
“難不成……”伍蘇淺一頓,滿是驚疑,“她找的——是你?”
伍蘇淺喃喃細語:“怎麼會這樣?”
曲紅葙無奈淺歎,“甭管怎樣,我們先進去看看。”
曲紅葙沒敢再猶豫,開門後徑直向後院走。
于青麥的母親大病初愈,已離開回了老家,院子裡寂靜,淩冽的寒風飒飒吹動院内的青竹。
伍蘇淺邊走邊說:“我進行主線任務,你進行輔線任務,遇到的人和事都息息相關,可接觸起來就要花很長時間。”
忽然,她停下腳步,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凝視着曲紅葙的背影,聲音中都有着難以置信,“宋雲萌或許,會加快離開的時間。”
“是嗎?”曲紅葙心頭一跳,回頭短暫地往後看她,加快腳下的速度。
伍蘇淺緊跟其後,“嗯,盧閑初一直纏着她,就跟喝迷魂湯似的,被宋雲萌迷得神魂颠倒。”
伍蘇淺想到這些,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猛搓雙臂,沉沉地歎口氣,擡頭望着飄落下來的白雪。
一時傷春悲秋,最後一個字落下來時,眼淚也随之滑落下來,輕輕吸了鼻子。
伍蘇淺指尖冰涼,身上隐約地散發出淡淡的草藥味,聞到這樣的味道,慢慢地有些揪心,可是,這不是長久的。
後門打開,牆角下蹲着四人,衣着單薄,被凍得瑟瑟發抖,面色發白,能清晰地聽見了牙齒發顫的聲音。
于曉柳聽見開門,立即站起來,重重地吐口氣,看見曲紅葙,灰白的面頰慢慢展開笑顔,忙招呼着顫抖着起來的弟弟妹妹。
“快起來,快起來。”
于曉柳卻躊躇不前,不禮貌的試探在先,面上的笑顔漸漸收斂,絞着手指,一雙深沉的眼睛望向曲紅葙,慢慢地彎下腰,誠懇地向她道歉:“對不起。”
曲紅葙上前攙扶着她,柔聲道,“你,為什麼來找我?”
于曉柳垂着頭,隻因于立冬和于海棠在,真實的話語不能說出口,隻道出在心裡盤算了很久的話。
“遭遇了一些事情,因下大雪,不能立即離開逡縣,無奈之下,隻得尋堂兄讨生計的地方躲避災難。”
曲紅葙動作慢慢地收回手,看到那幾張被凍得發紫的臉,到底是心生憐憫,背過身說着,“先進屋。”
于曉柳心中的愧疚加深,可也忙抱起扭傷腳的于海棠,跟着進了院子。
在牆腳下等待着時煩躁揪心,這進來之後,這些擔憂都沒了,可迎來的,則是更大的抉擇。
曲紅葙回眸間,看到一些異樣,問,“受傷了?”
于曉柳面露難色,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曲紅葙和伍蘇淺對視一眼,二人似有心有靈犀般,一起輕輕颔首。
伍蘇淺上前,扶住于海棠的胳膊,對于曉柳道,“我會些皮毛,我給她看看。”
于曉柳手中一空,冷透了的手僵在半空,晦暗的眼神,望向身邊緊張的于立冬,囑咐道,“你去陪着妹妹。”
“好。”于立冬脆生生地回答,小跑跟着去了。
現下,隻剩下她們二人。
曲紅葙不想主動問,心平氣和地站在于曉柳的面前,靜靜地看着她,想要她親自說出口,為什麼試探?
外面的風聲呼呼而來,聽得于曉柳心裡亂糟糟的,絞着手,在思考怎麼回答曲紅葙,擡起頭,看着她平靜的眼眸,身上暖和的衣裳,鬥篷,纖纖玉手,渾身散發着溫柔的氣息。
曲紅葙對上她的眼睛,輕微地眨了眸子,唇角上揚,上前邁了一小步,“既然你不說,我就問了。”
于曉柳渾身上下都緊繃着,吞咽一口唾沫,聲線顫抖:“你問。”
剛想問出口,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江蝶的質問。
那一聲聲的逼問,讓自個兒都無地自容,若是現在問于曉柳,豈不是和江蝶一樣,隻為自己的利益着想?
于曉柳的緊張不言而喻,她的身份也很神秘,不能被暴露。
“能來找我,說明你信我。”曲紅葙聲音溫柔,“具體要我怎麼幫你?”
于曉柳受寵若驚地看她,看她沒有咄咄地問,心内很是感激,沒能忍住,熱淚湧出眼眶。
在這寂寥的世界,滿是爾虞我詐的時代,想到能唯一能幫助她渡過難關的人,隻是一個匆匆見過的食客。
那簡單的問話,和捕手充滿疑慮的對話,她都聽到了,确實不該在缺糧的時代,那麼明目張膽地展現出來,可也隻是為了幾兩碎銀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