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妹,看着怪可憐的,二伯給你送回家去。”邋遢大漢笑得沒皮沒臉。
“放下。”方取真強忍着眼淚,“你别想欺負我們。”
白擇聲上前,盯着這個潑皮無賴,怒喝,“放下。”
“這是我方家的事,你誰啊,要你管個屁啊?”邋遢的大漢,仍舊笑着,沒有放下柴禾和小孩的意思,正大搖大擺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逡縣捕手白擇聲在此,你方二虎今日強取他人柴禾,又欲有拐賣孩童之意,刑十鞭,判無期監刑,。”白擇聲看他沒有放下柴禾的意思,又道,“還需賠償受害者三兩銀子。”
“放屁,就這麼一捆生柴禾,值個屁的三兩。”名叫方二虎的人,當即破防大怒,指着方取真道,“他是我侄子,我管教他怎麼了?你一個外人插什麼手?”
“再說,我哪有拐賣她,這麼個賠錢貨,值什麼錢?”
白擇聲面不改色,“你們大房二房,四房的,早與三房分家,還這麼不要臉地欺負弱母弱子,你真以為,沒人管他們嗎?”
方二虎眯起眼睛去看眼前的這個人,越看越覺得熟悉,想到了那黢黑的牢房,也想到半年前,把他抓進牢裡關押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白面男子,實際手黑的要命,下刑都是下重手。
心思被戳破,竟後怕地伸手去摸摸身後痊愈的鞭痕,丢掉肩上品相好的柴禾,幹巴巴地笑着,對方取真說,“喏,你看,不是二伯我不想幫你們,而是這個壞人。”
方取真明辨是非,“呸”了一聲,“你才是壞人,你才是壞人,壞得徹底的人。”
方取真怒不可遏,見方二虎快步地跑開,狠狠捏緊的砍刀仍舊沒有放下。
他偏頭,去看被吓哭的妹妹,伸手給她擦眼淚,緊緊地将她箍到懷裡,生怕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他看向有些呆傻的三弟,喊他,“三弟,把背簍背上,我們回家。”
白擇聲看着他們,小小的背影,踉跄地走在崎岖的小路上,回頭看了眼曲紅葙,又瞧瞧地上的柴禾,對她笑道,“你快跟着去,這些柴禾,我來處理。”
曲紅葙抹去臉上的汗珠,感激地看着白擇聲,“謝謝。”
“不用跟我客氣。”
曲紅葙快速地跟上這四個孩子,這幾個孩子,看着小小的,沒想到走在崎岖的小路上是那樣的快,等将要到大路上時,聽見周凝掄起木棍砸方二虎的聲音。
“你個混賬,打我姑娘兒子的主意,我打死你。”
“哎喲,三弟妹,三弟妹,饒命,饒命。”
方二虎措不及防,被躲在暗處的周凝揍得鼻青臉腫,渾身上下都痛得要死。
他捂着頭,從手肘的細縫中去看,看着嬌小一個的周凝,正拿着木棍抽下來,狠狠地砸在小腿處,疼得他大喊,“啊!”
周凝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看是曲紅葙,她在護着被吓哭的孩子。
方二虎被打得躺在原地,不能動彈,在那鬼哭狼嚎。
曲紅葙主動抱起了最小的那個,哭到打嗝,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耐心地哄着。
周凝見了,沒說什麼,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從地上傳來。
“她抱你孩子,她也拐賣孩子,你咋不打她?”
方二虎擡起手去指着曲紅葙。
周凝瞥他,平靜地笑着,“她、和你不一樣。”
方二虎一怔,這還有什麼不一樣?
直到這一刻,周凝才敢去相信,這是書中的劇情,更是原主周三梅重生記憶裡會發生的事情。
隻是,按照原主的記憶來看,方二虎當真就賣掉了最小的女兒,再沒了小女兒的音訊。
後來,在外出集市上,兩個小的孩子也被擄走,原主才會瘋癫,後期精神狀态很是不佳。隻有最大的兩個孩子陪伴左右,可年紀大了的兩個孩子,都在責怪母親,他們自幼孤苦,沒有父親相伴維護,更沒有和睦的家庭。
周凝現在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原主的前世,還是她重生後的事迹。
看見比她穿得優越的曲紅葙,一時之下,看見地上躺着哎喲哎喲的方二虎,心情更沉重了。
捏緊手中的棍子,指着方二虎,喝道,“再讓我發現你,打我孩子的主意,就剁手。”
方二虎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涼氣,這渾身上下,碰哪哪疼,他搗蒜般點頭,“嗯嗯嗯。”
周凝看方二虎跑遠,站在原地,仰頭看沉到山頂上的夕陽,腦子裡亂糟糟的,等身後傳來一聲音色低啞的“娘”。
她才遲頓地轉過身,這一轉身,聽見馬匹的響鼻,正從崎岖的小路下來,兩匹馬都駝了滿滿當當的生柴。
也瞧見了,曲紅葙在拿細膩的帕子,給孩子擦眼淚,到底是羨慕大于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