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會,吃飯的手藝,怎麼能不會呢?”
将軍府獲賞藥田,本就可以蓄養藥戶。若歸藥局管轄,隻能按人頭拿些口糧而已,制熟藥也不過是給藥局做白工,藥戶的日子跟藥一樣都是苦兮兮的。
“每歲除口糧外,制成熟藥後的獲利取三成作為工錢分發。”南燕雪道。
“多謝将軍,多謝将軍,我們一定好好給将軍做藥,”藥戶大喜過望,口不擇言起來,“從前那些藥制的都不算太好,這越冬的苦參品相何止中等?經我一制,足可以是中上等品相!”
郁青臨這些日子住在将軍府,自然清楚依附于将軍府要比依附于藥局好太多,而南燕雪若是把名下的藥田藥戶都交給藥局代為打理,看似省時省力,但銀錢少的可不止一點半點。
郁青臨隻怕這藥戶說的太滿,在背後拍了他兩下,對方回過神來,也趕緊閉了口。
南燕雪心下有些不快,道:“他倒比你老實些。”
郁青臨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能看着南燕雪馭馬離去。
辛符騎着鳴首滴溜溜跑了回來,見他呆在那裡,踏雪在一旁甩尾嚼草。
“你今天不回去啊,将軍要你在這做事嗎?”
喬八已經留了人在此看着藥戶繼續打理苦參,南燕雪并沒要郁青臨留下。
“我要回去的!”郁青臨忽然高聲道。
辛符不解抓了抓下巴,說:“我又沒不讓你回,你叫喚什麼?屬雞的?”
“屬雞的不是将軍嗎?”郁青臨道。
“你打聽的還真清楚诶!”鳴首的馬頭挨着郁青臨,辛符故作高深地問:“喂,你來将軍府該不是有什麼圖謀吧。”
“背靠大樹好乘涼,我心向往之。”郁青臨看着那些擔着苦參回作坊制藥的藥戶們,道:“也的确是圖謀。”
“那你算挑對大樹了。”辛符斬釘截鐵道:“将軍是最好的。”
他說這話時語調也如平日那樣昂揚,可語氣好像卻有些不易覺察的怅然難過。
郁青臨剛轉過臉去,鳴首的馬尾熱辣辣抽在他臉上,什麼想法都叫這一下抽散了,更别提辛符還在那笑。
“來追我啊,哈哈,你這馬騎得比翠姑還慢!”
藥局的人被南燕雪一把送進了衙門,因是人贓并獲,依律合該刺字流放的。但既是官署監守自盜,又怎麼會如此判罰呢?
南榕林剛被範秦搶走了江甯府藥局的賞錢,又聽聞苦參的事情敗露,忙得腳打後腦勺,也要來撈人。
隻說手下人是去錯了地方,挖錯了苦參,合該是個誤會,明日一定登門向将軍謝罪,還望将軍寬宏大量,一并饒恕。
可這機會難得,南燕雪撬開了這條口子,知州大人也趕緊趁勢插手要查藥局的賬,結果查出南榕林多年以來遣藥戶替自家私田做工,卻從官倉的賬面上發口糧給他們。
眼見着南榕林要下獄,劉阿桂求到将軍府,南燕雪自然懶得理會。
隻不知南榕山在其中是如何斡旋的,罪名最後都落到了南大有身上,藥局的小吏被罰了五十棍,南榕林算是管束下人不利,在牢裡待了幾日,還算全須全尾。
南大有替南家辦事多年,早已是豪奴,縱然有妻有妾有兒有女有家業有田産,還不是一朝散盡,任人嘬骨。
南大有升堂那日範秦去聽過了,且對南榕林道:“這也是看在南藥官面子上了,下不為例。”
南榕林還有個狗屁的面子!
他是靠着南家聲勢才得進了藥局做官,可就算靠着倒騰藥材才得了幾分好處,那也是要拿回去分的,又不全是他的,但這人前跌份受辱的苦頭卻隻叫他一個人吃足了!
南榕林和南榕峰都在泰州城中任職,所以在城中都置辦了小宅,南榕峰才下值,就見南榕林在他家中等着訴苦,翻來覆去還在罵南燕雪不做人。
南榕峰今日也吃了個憋,沒有心思同他一道叫罵,隻說:“一個個狗崽子都目無尊長的!”
“那死丫頭怎麼就不死!”南榕林恨道。
“不隻她!蔣家那小子大概是來接靜恬回去的,我在道上遇見他的馬車,他一個晚輩竟然不下車,隻隔着車簾問了句好就走了。”南榕峰皺着眉,道。
“你在城裡遇見他的?進城做什麼?不是該直接去泰興嗎?”南榕林問。
南榕峰瞧了他一眼,憶起蔣家馬車的去向,恍然道:“他是去将軍府拜會那丫頭了!什麼世道!?蒸個饅頭還比籠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