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近觀的郁遠一歎氣:“看來我和他沒緣分。”
胡毅安慰他:“沒事的兄弟,食堂就這麼大點地兒,下回總有機會,待會回去我給你看看照片……”
郁遠最後隻想知道帥哥會臨幸哪位妃子,一回頭,竟發現對方正直勾勾地望向這裡。
“卧槽。”
他趕緊扭頭,摸不準有沒有對上視線,耳朵尴尬得發熱。
“嘿,瞧你那賊眉鼠眼的樣兒~”胡毅落井下石。
“去你的,對了,那新人叫什麼?”郁遠挑起根菜,沒等來回答,反而聽胡毅跟猴兒一樣怪叫起來,腳還在桌下踢他,“你發啥颠,飯裡有毒啊?”
話音剛落,他眼前忽暗,一抹影子如捕獵的網從身後鋪下,嚴嚴實實地罩住了他。
胡毅偷摸沖他比口型:小、帥、哥。
“你們好,請問這兒有人嗎?”
郁遠的背後響起了清亮的男音,好似剛在熱暑下暢快淋漓奔跑完,就忽然被滋滋冒泡的冰汽水貼上了汗津津的臉,勾的人心癢難耐,想索求更多。
郁遠覺得聲音有幾分耳熟,某人的形象從腦海一晃而過,又很快被他的思考擠走。這個點食堂已沒多少人,位置多得是,為什麼非要跟他倆大男人擠一桌?
“沒人!你随意!”胡毅沒想這麼多,巴不得和小帥哥套近乎,這會兒對方自己送上門,更是大方招呼。
青年道了謝,随即在郁遠身旁坐下,不大的四人桌頓顯逼仄。
郁遠陡然感知到一捧沉重的壓力落在了身上,餘光不禁瞟向青年的下半張臉,停了一秒,才發覺對方的下巴尖正朝向自己,奇怪地擡起了頭。
青年瑰麗的相貌霸道地撞入視野,他背對巨大的落地窗,周身披着金燦的日光,臉上朦胧的陰影削弱了眼底洶湧的侵略性。
這張臉能輕而易舉地引得所有人心潮澎湃,郁遠卻心口發涼,仿若被匕首猛然貫穿,充滿寒意的刀尖正将血液逐漸凝固。
“認出我了?哥?”
久遠的稱呼在耳邊炸開,郁遠難以置信地睜着眼,如同一錘臨頭,将他這枚螺絲釘死在地。他的驚怵模樣似乎成功取悅了青年,後者唇角上揚,深色的眼眸卻毫無笑意,混沌的情緒在他眼底湧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盡數流出,吞沒眼前無措的人。
郁遠握着拳,努力扯出一抹笑:“好久不見……陸池。”
胡毅品出了不對味兒:“哎?你們認識啊?”
陸池看向郁遠,等待他來回答。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郁遠感覺自己若說不認識,怕是就要橫着從這兒出去了。
“算認識。”
陸池聽完眉頭一跳,笑了下:“隻是算認識嗎?太生疏了吧,哥,我們可是兄弟哎。”
胡毅驚訝極了:“靠你大爺的郁遠,這是你弟?!親弟?!”
“不是親的!”
“不是親的也是你弟啊!你有個這麼帥的弟弟不說?茅屋藏弟啊你!”
“……”
見郁遠一副啞巴吃黃連的郁悶樣,陸池先一步道:“他沒提也正常,畢竟我們很久沒見了。”
“有多久?”
“哼,也就五年吧。”陸池心平氣和地吃下了第一口飯,仿佛報的是五秒,五分鐘。
“那還挺久的,”胡毅咬着筷子,腳又不安分地踢了下郁遠,“姑且原諒你了,不過你要還有什麼弟弟妹妹的啊,就趕緊全部交代吧。”
陸池的視線幽幽投來:“哥,你還有其他的弟弟妹妹嗎?我也想認識認識。”
豬隊友胡毅和陸池的雙重壓力下,郁遠終于忍無可忍:“有個屁啊!都給我吃飯!”
兩人被他發飙的一嗓子懾住,紛紛埋頭喝湯,一時間乖如鹌鹑,怕自己再不吃兩口,就要被發飙的人吃了。
郁遠感慨了會兒世界終于和平了,但沒一會兒又産生了最初的惶恐。他漸漸覺得陸池的動筷聲好似淩遲的磨刀聲,令他猛起雞皮疙瘩。怪了,他明明是感知不到任何信息素的Beta,為什麼會覺得陸池的存在感這麼強?刀劍般的銳利氣息刮着皮膚,像是要剖開他,挖出他的所有想法。
胡毅在心裡掐着秒,數了六十下後終究待不慣詭異的氣氛,主動扯起了話題。陸池聽得認真,不時搭上幾句,郁遠這才覺得刺激自己的氣息溫和了些。
這兩人初見便聊得火熱,陸池三言兩語就将胡毅哄得心花怒放。後者不知道自己也笑得像打飯的大爺大媽,嘴角都快要咧天上去,連飯都兜不住了。
“弟啊,以後你也是我弟了,你哥要對你不好,你就找我!我收拾他!”胡毅相見恨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好啊,謝謝前輩。”陸池左眼下有一顆痣,青澀地笑起來時,那點痣便微微顫動。
他沒喊胡哥,用着最禮貌的稱呼。胡毅不在意這點細枝末節,話題轉得飛快,上下文不着邊際,就像從意大利面聊到42号混凝土。
郁遠在一旁裝空氣,見陸池的膝蓋朝自己貼來,他瞬間蹿起,驚得胡毅以為腳下埋了地雷。
他扶着額角:“二胡你吃完了嗎?”
“吃、吃完了?怎麼……”
“那走吧,我困死了,時差倒得亂七八糟。”他面露虛弱,像剛跑完一千米的脆皮大學生。
“你瞧你出個差把自己搞成啥樣了,那小陸,我們先走了哈。”胡毅收拾餐盤随他離開,不停嘟囔着,“你急着回公司幹嘛,多摸兩天魚都不會……”
陸池的視線緊鎖郁遠大步流星的身影,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真是沒想到……”
他沒想到會在這兒與朝思暮想的人重逢。被忽視多年的憤怒,知道人還好好的慶幸,猝不及防重逢的激動,以及準備狩獵的興奮情緒一股腦兒地在胸膛間炸開,将他的冷靜崩得四分五裂。
陸池按下瘋狂滋生的陰暗想法,咬牙切齒地呢喃着郁遠的名字。
“你想好這次往哪跑吧,不會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