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媽？”江蝴詫然，“你管這鬼……”

陸池的視線淩厲射來，他一縮脖子改口：“這王後大人叫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陸池緊緊抱着玻璃罐語無倫次，神情脆弱且無助，“它的這些舉動都是我和我媽媽的秘密，隻有我媽會這樣……可我媽早就……它為什麼……”

江蝴直言不諱：“巧合吧，人怎麼可能是深魔？這要是你媽，那你是啥？”

“可能的。”

兩人同時看向方博學。

面對他們愕然的目光，方博學平靜若潭。

他再度道：“可能的。”

“我一直沒坦白一件事，我怕你們有心理負擔，影響行動……”他遲疑不決。

江蝴瞄了眼陸池：“我覺得現在這情況吧，再來點影響也沒差了。說不定聽完新料，情緒一對沖人反而會冷靜哈哈哈……”

陸池思忖一秒，朝方博學點了下頭。

方博學歎氣：“好，其實……”

“深魔是人類。”

“……”

江蝴瞪直了眼，剛要喳喳亂叫，就被陸池擡手蓋住了嘴。

陸池神色搖晃一瞬，就穩了下來：“你……繼續說。”

“嗯，”方博學吐出了一直壓在心頭的秘密，放松了許多，“說深魔是人類，其實不完全準确。研究發現，深魔由亡者的精神所鑄，你們可以粗略将那些精神理解為，靈魂。”

“生命死後，靈魂四散。一部分消于現實，一部分歸入裡世界。而大部分，則湧入了通道，因此通道也被我們稱作世界的墳場。關于通道為何會出現，前人的研究上沒有記錄，隻有一些猜測……其形成大抵是因為，亡者的強烈願望——他們否認自己已經死去，他們想活着。”

“他們渴望回歸世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偏執的欲望。他們需要軀體，便被欲望控制，對生者出了手，這也是深魔襲擊人的主要原因。”

江蝴恍然大悟：“說這麼多，就是變成惡鬼了喽？”

“也可以這麼理解，”方博學感歎，“歐西裡斯當下就在收集通道中特定亡者的靈魂，再載入人造容器，令他們往生……簡單來說就是複活。”

“可不管怎麼實驗，目前的成功品都沒能讓死者完全回歸。它們處于沒有自主意識的狀态，如同傀儡。畢竟通道存在的靈魂不是全部，我們能撈回來的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是全部……容器也不是人類啊，是人與深魔雜糅的産物，那樣的它們……還能稱之為人嗎？”

陸池聽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王後有……我媽的一部分靈魂。”

“對，王後是十年前開始逐步打撈的，你的母親……”

“也差不多是十年前去世的。”陸池斂目，并未太悲傷。因為他哥曾告訴他，媽媽隻是跳出了空間，卻留在了時間和他的記憶裡。她一直在他身邊，不過每每想找她時，會遭遇一點點阻礙，無法見面。

方博學沉思：“你媽媽的精神力很特殊，完美繼承了本源的特性。而關于本源，它誕生于通道…，吸納着世間所有亡魂的執念。據記載，本源被捕于一個多世紀前，也可能更早……二十多年前，本源所在的外國機構發生暴亂，其不知去向……”

“我媽怎麼會跟本源有關，她是人類，她不可能來自通道！她小時候的照片我都看過……”陸池語氣不平，“況且要真有問題，我爸他……”

他爸知道嗎？

陸何甯過去因深界局事務，疏忽了他和媽媽。但對他們的愛，毋庸置疑。

此刻，陸池猛然記起了一些零碎片段，陸何甯每每歸家，都會神色不定地将他拉去一旁，問他媽媽在家怎樣。而他希望爸爸多回家，便每次都答，一切都好，隻是媽媽和我都很想爸爸！

後來，他也悄悄問爸爸為什麼不直接問媽媽呢？是害羞嘛？媽媽說喜歡就要大膽表示哦！

陸何甯那刻的表情如白日與黑夜交替間的天空，晦深難懂，隻撫摸他的頭說，這段對話是他們之間的秘密，不要讓媽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