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不可置信,固執道:“不,這不正常,他不能這樣。”
他不能與别有染,還能服侍小青,法海肌膚底下有團火燃燒,身體似一塊塊裂開的痛。
“品行不端,三心二意,道德敗壞。”法海口中念念有詞,身形一閃,從後突襲,抓向白阮的脖子。
小青回神,長鞭淩空一甩,竟被法海徒手抓住,往旁一揮,小青緊跟着被推開。
當白阮即将落入法海之手時,胡媚擡手阻擋,生生接住法海的招式。
臂間衣裳爆裂成碎片,就連肉也被生生挖去一塊,胡媚吃痛得叫出聲。
懷中白阮聽見痛叫,掙紮着想要查看,卻被胡媚猛地往外一推:“快走!”
門砰的打開,白阮半趴在地上,渾身肉和骨頭都在刺痛,來不及理會,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往胡媚身邊跑。
“蠢兔子!”胡媚半臂血淋淋,頃刻間的功夫,地上滿是血迹。
兔妖不怕死,正合法海心意,免得他多走幾步,一手伸向袖口,取出紫金缽。
然而不等他拿穩,腰間忽然被纏緊,五髒六腑擠壓收攏,令他差點喘不上氣。
法海被提到半空中,粗暴颠倒一番,頭朝下甩了甩。
手中紫金缽也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倒扣地上。
袖中的捆妖索,朱筆,佛串一應被倒了出來。
“胡媚,收好這些零碎。”小青化出原型,長身長尾擠滿整個房間,尾巴提溜着法海,敏捷向外遊走,“法海瘋了。”
胡媚痛得動彈不得,白阮吧嗒吧嗒掉眼淚,見狀麻利一撲,把東西團在懷裡,緊緊護住,貼着胡媚。
青蛇消失得很快,她們不知道山主要拿這忽然發瘋的和尚怎麼辦。
小青自己也不知道該拿法海怎麼辦。
此時法海被困在她的尾巴中,還不死心地扣她蛇鱗,雙腿掙紮,企圖把自己拔出來。
怎麼可能。
小青兀自圈緊,法海斷斷續續咳嗽,跑的途中,豎瞳看眼臉憋脹通紅的法海,暗想怎麼還沒勒暈。
默默加大力度,法海受不了,狂拍尾巴。
三角蛇頭伸長頸子,默默搜尋合适的地方——讓法海冷靜冷靜。
很快她找到了,山崖下瀑布泉。
小青迅敏遊行,擦身而過的樹叢草木無不枝斷葉落,留下一片狼藉。
法海掙紮劇烈,小青來不及優雅劃入泉中,半道縱身投入水中。
當然是蛇尾先進,法海兜頭淹沒水中,嗆了一口水,才屏氣凝息。
小青露出三角蛇頭,方便呼吸,也方便她朝瀑布遊去。
等到了瀑布底下,才想起提起蛇尾,中間的小小人,法海耷拉着腦袋,趴在蛇尾上。
瀑布一激,法海驚醒,争先恐後大口呼吸。
白色水簾重重砸在法海臉上,肩上,面色急速變得蒼白,仍有病态的暈紅頑固之上。
小青等了會,估計法海應該清醒了,拉他出瀑布,稍微松動蛇尾,法海脫力地趴伏着。
他快要被小青折騰死了。
法海呼吸不穩,恹恹想,心跳卻有力活躍着。
盡管不再迎頭淋瀑布,小青依舊有法海隻是發瘋期間,短暫歇息中的憂慮,所以一蛇一人還在不遠處。
瀑布濺落,激起不小的水花,盡數拍打在她們身上。
蛇鱗不沾水,小青倒還幹爽。
法海就慘了,渾身濕透,眼睫挂水,所見霧蒙蒙一片,無法視物,張嘴呼吸,立即被水灌一肚子。
法海未對小青設防,或者說他沒想過小青會化出原型,用蛇尾一圈一圈纏緊他,是以他來不及運行金剛身護體。
等五髒六腑,手腳麻痹,也沒了心力。
健壯尾尖不甚溫柔地抹去他臉上的水,而後擋在額上,分擔一部分水花。
景物終于不再模糊,眼睫挂着水滴。
法海怔了怔,明白過來是小青蹩腳的體貼,趴在蛇鱗上,無聲笑了。
“哭了?”小青在高空看見法海埋頭,許久不出,隔着蛇鱗還能感受到灼熱的溫度,不由得懷疑。
“我隻是歇息片刻。”法海擡頭,眼眶肌膚下是淺淺一層绯紅。
龐大暗綠豎瞳近在咫尺,法海身體僵了僵,“再害怕,我也不能放你,也不能變為人形。”
“你現在思緒尚不穩定,一會瘋一會靜,我得控制着你,免得把玉靈山‘品行不端’的妖都收了,我這山主臉面還要不要了。”
鱗片被扣了扣,豎瞳顫了顫,小青繼續說:“别扣了,變作人形,你又要吱哇亂叫。”
法海讪讪挪開手,扭頭不看三角蛇頭,“帶我離瀑布遠點。”
小青依言遊遠點,法海問:“何時放開我。”
“再等等。”小青擡頭看了看月上中天,有了打算,“太陽出來後。”
法海擡頭,又疲倦趴回去。
半晌,無人說話,隻有轟隆隆水聲。
小青遠遠趴在岸邊石頭上閉目歇息,蛇尾則卷着法海泡在泉水中。
鱗片再次被撥弄,小青眼簾顫了顫,并沒有大動作,隻是尾巴尖頂開法海的掌心,不許他再作亂。
但法海卻像是和她反着來,這片鱗片扣不了,就換另一片。
手背拍痛了,便換另一隻手,一副無所事事,硬要找點事的無賴狀。
小青睜開眼,懶懶打個哈切,不緊不慢朝法海遊去,蛇鱗應景得沒有動了。
“法海,安靜點。”小青低頭,與法海眼睛持平,警告地盯着他,“再不老實,勒暈你。”
法海似心虛,垂着眼不敢直視她嚴厲的目光。
威脅見效,小青昂起蛇頸,搖搖擺擺回去,下一刻,鱗片再次被輕輕翹起。
“嗯?!”小青倏地伏低,頭直戳法海的臉頰,“敬酒不吃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