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落下無數碎片,蓦地合并一體,小青手中披帛恢複完好。
“你看看,當時你就是這麼生氣。”小青攤手,“完全失去理智。”
法海扯下帷幔,斜披身上,“沒有人願意共侍一妻。”
“哎等等,”小青伸出一根手,對向法海,“沒說要成親,何況有人願意。明奕便十分贊同我的想法,也願意配合。”
法海深吸了兩口氣,空氣像是着了火,喉間炙燒地痛。
“他是他,我是我。”法海語調生硬,聲音還是很穩定。
“你再想想呢,或許我們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小青摸向袖口,邊和他打商量。
法海一凜,運行縛妖索,疾如閃電,緊縛小青。
猝不及防,小青連掙紮都沒有,軟綿綿跌倒在地。
法海走近,小青手中什麼也沒有。
上回調用縛妖索,小青将他罵個狗血淋頭,和睦氣氛一落千丈。
法海挫敗地想,他們終究還是走向了失敗的結局。
“對不住,我誤以為你.......”法海召回縛妖索,卻失敗了。
“沒有誤會哦。”聲音妖柔地舔着法海的耳。
縛妖索捆着的‘小青’透出熒熒綠光,光芒黯淡後,顯出真身,是小青的披帛。
此刻,緊緊纏繞捆妖索。
捆妖索上下翻飛,披帛始終緊縛,很快披帛占據上風,帶着捆妖索飛速盤旋。
不多時,青色披帛團成圓球,掉落地上,晃了兩下又歸于平靜。
“我們倆所求不同,難以調和,最終還是落到相同的結局。”小青從後勒住法海,牢牢鎖住法海的雙臂。
法海掙了掙,竟頂不開一絲空間,甚至越來越緊。
“哼哼。”小青倒還氣定神閑,“我可是五百年道行的青蛇,骨頭不斷幾根,你休想逃離。”
“你又想打暈我,篡改我的記憶!”法海脖頸,額角勒出青筋。
“那還有第三條選擇嗎?”小青真誠問。
“前兩條是什麼?”
“第一條,露水姻緣,你不願意;第二條老死不相往來,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第三條,過往不究,你做你的和尚,我做我的山主,還是朋友。”
小青說完,法海沉默半晌。
“你松開。”法海粗聲道:“第三條。”
“呵。”小青笑出了聲,“其實哪來的前兩條,我們始終隻有第三條。”
小青清楚法海的執拗,他打過來便是要求不可能的第四條。
和姐姐許仙那般,安安穩穩一生一世。
可法海修為高超,壽命足以長生,他索求必然止一生一世。
小青了解自己隻是饞和貪玩,給不出這麼重的諾。
她仍舊不懂愛,也不想懂愛,隻是想自由自在玩一玩。
“我能做到過往不究,依舊做朋友,但法海你可以嗎?”小青誘哄道,“不如清理幹淨錯誤的記憶,做回沒有越界的朋友”
“順便修改掉你禁忌的情愫,就更好了。”小青輕松地暢享,“睡吧。”
“可能嗎?”法海眼皮沉重,思緒輕飄,喃喃:“失敗了,我不會……”
法海軟綿綿往後倒,呼吸平緩,小青确認已沉沉睡去,才松開桎梏。
小青帶着法海來到瀑布,雪白水瀑後,有條狹窄走道,僅可容納一人行走。
小青扛起法海,低空飛行,瞬間抵達深處,周遭豁然寬敞,足以容納小青真身,還有寬裕。
地上鋪滿了厚厚稻草,幹燥蓬松,本是準備給小青百年蛻皮所用。
沒想到提前使用,保管小青修改法海記憶時,不受打擾。
小青傳音胡媚,讓她守好瀑布,不許任何人打擾。
胡媚應允,沒多久,小青再次傳音,“我姐姐白素貞除外。”
·
金山寺,天色處于未明将明之際,灰蒙蒙的。
大清早,廟内還沒有香客,周遭靜得能聽見水滴的聲音。
小青拿出回溯寶器,其貌不揚的羅盤。
兩次使用都極為倉促,根本沒留小青研究的機會。
這回不知又落腳什麼時候去了。
寺廟深處有人走動的聲音,小青謹慎藏身,朝聲源看去。
不時有高矮胖瘦的和尚經過,一緻踏進某個廟宇内。
兩邊石柱的粗細,鮮亮的色彩,帷幔門匾的規格,告訴小青這間廟宇不簡單。
看戲的好奇心占領上風,這麼多和尚中間,說不定就有法海。
小青繞到廟宇背後,隐身走進房間内。
威嚴的金身佛像壓制着小青的法力,她隻能顯出人形,藏匿在一立柱後。
佛像前,數十名和尚嚴整立在兩旁,目光齊齊看向中間,鋪墊上跪着個人,被穿袈裟的方丈遮擋,隻能看見半邊肩膀,旁邊兩個捧東西的和尚。
小青看過熱鬧,開始搜尋兩旁站立的和尚。
并未看見熟悉面孔。
法海跑哪去了?每回第一次降落,總是不見他人影。
正當小青掏出羅盤,研究接下來該跳轉到哪個節點時,方丈往旁走,中間的小和尚露出廬山真面目。
定眼一看,小青默默收起了羅盤。
腰背挺拔跪在鋪墊上的人,正是法海。
不過此時他非常年輕,身形像是抽條的青竹,清瘦單薄。
俊眉修眼,細嫩面皮,唇紅齒白,能看出年歲尚小。
原來,法海這個時候就已經是副冰塊臉,一點沒有孩童樣。
小青撇了撇嘴,不招喜歡。
打量骨骼,杭州城門初相遇的法海應該要大好幾歲。
彼時法海也很青澀,身量比她矮半個額頭,現在的法海隻達她下巴高。
小青捏着下巴,思索該跳到什麼時刻何時。
蓦然,法海目光一轉,迎上小青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