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已深,月光都變得暗淡。
屋内一燈如豆,雪白身影擋住了僅有的燭光,昏黃光線勾勒出男人幹淨清冷的輪廓。
在他身前,穿着嫁衣的姑娘唇貼着他的小臂小口小口吸吮着,男人摩挲着她的頸後,順手扶正歪歪扭扭的發簪。
整個畫面,和諧又割裂。
血腥味盈滿口腔,眼眶被刺激得紅紅的,妩秋推開他的手臂忍不住幹嘔起來。
容恪輕拍她的背脊,不知從哪拿出一顆饴糖喂給了她。
甜甜的滋味化開,勉強掩蓋了血氣,妩秋蹙緊的眉舒展開:“這樣夠了嗎?”
“嗯。”容恪看她半晌,伸手自然地擦去嫣紅唇瓣的血迹。
她就像吸飽了人血的絕世女妖,目光懵懂,神情潋滟。
溫熱的指腹多停留了一刻,在姑娘避開前才收回。
“等一個月後,我一定要親手弄死他!”
容恪附和道:“好。”
姑娘又反悔了,憤憤道:“不行!不能這樣便宜他!”
她似想起什麼咬牙切齒道:“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容恪循循善誘:“你打算怎麼做?”
“自然是把他做成活傀,日日折磨,讓他受盡苦楚,等我膩了他才能解脫……”
她說着這樣殘忍的話,卻引得男人輕笑了一下,似覺得這樣的做法太過小兒科。
天真的小姑娘,手段還是太嫩了些。
“你又笑什麼?”
在姑娘的豎眉冷眼中,容恪的笑意未散:“妩秋,你這樣才是便宜他。”
“自古攻心為上,對衛無廷那樣的人來說,皮肉之苦不過爾爾。”
“像你這樣的小打小鬧隻适合對付意志不堅的人。”
他很溫和也很耐心,隻是說出口的話沒一個字是妩秋愛聽的。
“你竟然說我小打小鬧?!”
誠然,不管是誰被這樣瞧不起都會不爽,何況是“威名赫赫”的魔女。
“難道不是嗎?”
妩秋怒火中燒,冷眼看着不怕死的男人,冷不丁扯過他的手臂就着剛才的齒痕狠狠咬下去。
将将止血的傷口再次汩出鮮血,妩秋情緒上頭,生生忍受着更加用力咬下去,近乎要撕扯掉他的皮肉。
容恪任由她咬,等她洩憤完,他的小臂已然血肉模糊。
妩秋看着自己的傑作心情舒暢了許多,順手用男人的衣袖擦掉唇邊的血迹。
但當看到容恪淡然的面不改色的神情,她的心情又降到谷底。
她懷疑他是不是根本沒有痛覺。
“好呀,你這麼厲害,那你說說怎麼辦。”
見她發作完,容恪收回手臂,袖管自然垂落遮住了猙獰的咬傷。
他沒有明說什麼,隻是引導她:“崇尚武力之人廢其武功,追名逐利之人奪其名利,情根深種之人殺其摯愛……”
明明是有仙人之姿的神仙公子,卻能稀松平常地說着讓人不寒而栗的話:“隻要是人,勢必有看中之物,一擊即中,便可讓他痛不欲生。”
他說的話實在太有煽動性,妩秋不知不覺被牽着鼻子走,開始思索衛無廷執着的東西。
答案躍然紙上——武林盟主之位。
武林盟主每三年遴選一次,尊武功最高、名望最好之人為新的盟主。
他在這個位置上待了十年,要說不在意,誰也不會相信。
妩秋想起那日她強迫衛無廷下達盟主令時那老匹夫精彩的臉色,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不過,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起碼她不能以魔女的面貌用傀儡術去搶這個位置。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他正坐在桌前處理小臂的傷口。
每當她露出這樣打量的眼神,勢必沒有好事。
容恪的背後仿佛長了眼睛:“姑娘想做什麼?”
妩秋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拉過木凳與容恪相對而坐,近得兩人的膝頭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一起,有些癢,她敏感地避開:
“容恪,你教我用劍吧。”
她很嚣張,但不是盲目的嚣張,不用傀儡術,依照今晚的戰況她很難打敗衛無廷,她需要一個師傅,而容恪的劍法她是見識過的。
近水樓台的便利,傻子才不要。
容恪的視線落在她回避的膝頭,向上移看見理所當然的一張臉。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他的回答并不重要。
“好。”
妩秋眼眸亮起。
“那姑娘幫我上藥吧。”
亮起的眼眸瞬間暗下去。
他如同吃了天大的虧:“玉山派劍法從不外傳,我若教給你便是違抗師門。”
“如此大的代價換你幫我上藥……”
“很劃算的,妩秋。”
上個藥而已,他這麼難搞,拒絕了這個說不定還有更麻煩的事等着她。
妩秋這樣想着,搶過他手中的藥瓶,“哐當”一聲坐得離他更近了一點。
“手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