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生的威脅。
李太醫聞言瞠大雙目,不顧額間淤青,不斷往地上磕着頭:“皇後娘娘讓卑職在太子殿下日常所服用的藥中加入烏頭草,此藥性溫,難以發現。一旦長期服用,便會麻痹人的心智,哪怕隻每日服用一點,藥性入骨時,屆時華佗再世也回天無力啊!”
“幸而成貴妃發現及時,才不至于釀成大禍!”
“卑職一生行醫,卻讓這懸壺濟世之術成了害人的利器,實在是羞見天顔…”李太醫言辭懇切,說到最後竟是涕泗橫流。
李青棠怒不可遏,被氣得下唇發顫:“隻是個牆頭草罷了,怎知他便不是因為你的威逼利誘而說出這番話來?”
成貴妃朝李青棠走近幾步,心中升起一股快感。
李青棠一直是皇帝最寵愛之人,又因着性格強勢,自己永遠要低她一頭,做小伏低。
直到生下了趙扶蓁,她的日子才好過了一些。
可皇帝對李青棠的愛分毫未少,哪怕她高居貴妃,李青棠也仍是沒将她這個小人物放在眼裡。
整日頤指氣使,仿若踩死她便如踩死一隻螞蟻般輕易。
而今日卻是她,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在面對李青棠時這般自信。
她看着李青棠因憤怒有些扭曲的面容,雙眼微彎:“當然有物證。”
“物證便在皇後娘娘身上。”
慕雲筝震驚地看向李青棠,卻見對方也是眸瞳猛顫,面色鐵青。
“來人,搜身!”
慕雲筝喝道:“誰敢!”
成貴妃柳眉倒豎,瞪視着慕雲筝:“你說到底不過是個奴才,也敢悖本宮的意!”
“我朝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後身為一國之母,現有戕害皇嗣之嫌,若此時不查,便任由兇手逍遙法外嗎!”
成貴妃話音一轉,又道:“何況,娘娘嫌疑還未坐實,中舍人便這般着急,是心虛不成?”
慕雲筝還想再辯,卻見李青棠擺了擺手,朝她使了個眼色。
成貴妃手下的侍女忙将手貼上李青棠衣物,最終從她腰帶上取下一個鍍金葫蘆香囊。
一打開,裡頭赫然是一些褐色粉末。
李青棠漠然瞧着,嗤笑一聲:“成貴妃的侍女好眼力啊,一眼就瞧見本宮香囊中藏有毒藥。還是說,是嗅出來的?”
成貴妃臉色一變,很快又恢複從容:“自是因為李太醫已經招供了,說你擔心東窗事發,特意将毒藏在身上貼身帶着。”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要如何抵賴,要如何堵住這後宮姐妹的悠悠之口?”成貴妃掃視一眼低着頭瑟瑟發抖的宮嫔們,笑得猖狂。
李青棠卻是不語,隻冷冷地看着成貴妃。
慕雲筝抿了抿唇,竭力思考着應對之策。
成貴妃蟄伏這麼久,竟是将手都伸到了李青棠身邊!
能近李青棠身的,便隻有跟着李青棠十幾年的白芷。
成貴妃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這麼多李青棠的心腹向她倒戈?
如今看皇後的意思恐怕是打算先假裝失勢,使成貴妃放松警惕,以期尋找逢生之機。
隻不過會苦了皇後,要受一段時間的委屈。
慕雲筝方與李青棠對上視線,準備按計劃行事,卻還未來得及張口便見一個内侍連滾帶爬地從殿外跑入,渾身戰栗地看着成貴妃:“娘娘,奴才,奴才有要事相告。”
成貴妃蹙眉:“有什麼事,快說便是。”
那内侍趴伏在地上,整個身子抖若篩糠,将整張臉埋在了雙手下:“娘娘,方才另一位平日主要負責陛下膳食的劉太醫招供,說…”
成貴妃乜了李青棠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聞的弧度,繼續佯裝好奇道:“說了什麼?”
内侍豁出去一般,大聲道:“說皇後娘娘曾讓他在陛下的藥膳中加入草頭烏,在達到緻死量前,停了藥。”
慕雲筝心中蓦地一沉,猛地看向李青棠。
卻見對方神色如常,既無被誣陷的憤怒,也無被戳穿的震驚。
此言一出,整個宮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殿中衆人,心中紛紛卷起了驚濤駭浪。
成貴妃聞言,朱唇微微張大,而後搖頭瞪着雙眼看向李青棠,似是驚愕萬分:“皇後,不…李青棠,你好大的膽子!”
“也就是說,陛下自幾年前那場風寒身子一落千丈後,一直遍尋名醫卻仍舊纏綿病榻,全是你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