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攀上第四層時,正看見林澤對着牆發呆。
“要紙嗎?”陸鳴剛剛在下面一層聽見了兩人吵架的全程,從包裡翻出了一張午餐時發下來的餐巾紙詢問道。
林澤關閉放空模式,看向陸鳴遞過來的紙有點疑惑:“為什麼給我這個?”
陸鳴擡手指了指眼睛。
經過人提醒,林澤這才感覺到自己眼眶發熱,視線裡有一層薄薄的水霧。
“......剛剛太激動了”
林澤答謝後接過紙巾,沾了沾眼角,奇怪自己怎麼成了淚失禁體質。
嗓門一高,情緒一到就控制不住了。
陸鳴走到攀岩牆下停了腳步,轉頭問林澤:“你現在還要繼續向上爬嗎?”
林澤将紙對折再對折,折成了個小方格握在手上,迷茫地擡頭看了眼高高的岩石牆,有點猶豫。
“我第二段賽道和姜添基本是一個速度。”沒有什麼預兆,陸鳴忽然向人講道:“我們在【上】賽道目睹了你們被人阻擾的全過程...他是在你被人堵在水箱裡時才改變主意的。”
林澤沒想到那個時間點也被看見了,有點驚訝地擡起頭問:“什麼主意?”
“要不要去提醒你們班那個人。”陸鳴淡淡道。
林澤愣了愣,又将手裡的方格紙再對折了一次揣回衣服包裡,歎了口氣來到攀岩牆邊。
“要繼續了?”陸鳴問。
林澤點了點頭,臉上的陰霾散去了不少。
“我覺得他剛才是想讓我繼續走下去的,我想了想還是不要辜負他的期望比較好。”
每上升一級攀岩牆的困難指數都在成倍增長,支點的分布變得稀疏,對身體力量的要求也變得苛刻,林澤貼在牆上内心呵呵一笑,自己這回可真沒有低估自己。
沒有多餘的體力,隻能靠腦子,林澤學着姜添先縱觀大局找一個稍微輕松點的路線,盡量避開那些向外凸出的石體。
他可沒有倒吊的本事。
陸鳴沒有姜添的速度,勝在行動節奏和動作的協調。見林澤有點夠不到支點,陸鳴身體側轉腰貼着牆面,向後墜騰出空間移出腳,再松開一隻手整個人向下一移直接把人拉了上來。
林澤感激涕零:“朋友!這點恩情我必定湧泉相報!”
陸鳴一個激靈想到了語文課上的丁樂樂,感覺自己要對“湧泉相報”四個字PTSD。
本就通過丁樂樂的講述先入為主,又經過這麼一番,陸鳴在林澤心中“人狠話不多的活雷鋒”這個形象日漸豐滿。
“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林澤。”等兩人都成功翻上第五層後,氣喘籲籲中林澤向陸鳴自我介紹道。
“林澤?”陸鳴輕聲重複了一遍說:“我聽丁樂樂叫你小卷,以為你名字裡帶‘卷’字。”
“那是我外号,不過現在除了他沒什麼人這樣叫。”林澤對着陸鳴揉了揉頭發,解釋道:“我小時候自來卷特别厲害。”
“現在看着很自然。”
“花了大價錢的......”林澤肉疼。
二人繼續開始攀爬第五面牆,其間陸鳴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你和丁樂樂......你們一起長大的?”
林澤心裡盤算着線路,分心答着:“對,他我發小,就住我隔壁。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都是一個學校...連接生醫院都同一個,我爸媽推薦給他爸媽。”
陸鳴:“他很重視你。”
林澤:“那可不,畢竟他也算是我帶大的。”
陸鳴沒有再接話了,捏了捏領口的拉鍊扣,提着衣領罩住了自己的下半身臉,壓低聲音自言自語說了一句:“挺好。”
攀過第五層後,第六面牆林澤費九牛二虎之力也上不去,隻能認清自己的極限和陸鳴打了聲招呼就先一步按下按鈕來到了終點。
【力量】賽道的終點已經不少人,林澤特意找了一個草厚的角落躺下去,聞着青草味享受精疲力盡過後的鹹魚時刻。
【獲得60%的攀岩運動員稱号!力量+6】
仿佛一股熱流融進血肉筋骨,接到提示後林澤覺得全身暖烘烘的,疲勞也得到了舒緩。
百分之六十,林澤閉眼睡在草裡已經感到滿足了,并且誠心祈禱下一節課可千萬不要再和體育扒上邊。
不過一會草坪上人越來越多,大約幾分鐘後姜添出現在終點,揉了揉脖子放松肌肉,接着一擡眼便瞧見了一旁剛剛坐起身的林澤,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
姜添頓了頓,還是走向另外一邊随便占了個空位低下頭檢查信息。
林澤:......
難啊!
時間再推移,陸鳴也出現在終點處,跌跌撞撞地找了個地休息看樣子也是累得不行。
當學生證上的時間顯示還有十分鐘到下午五點時,雙邊賽道的終點塊終于進行了這節課最後一次的合并。
“林澤!”
“小卷!”
兩塊方塊一平行,熊可人和丁樂樂就率先看見了林澤,兩人一蹦一跳滿臉寫着“開心”二字地朝人跑了過去
丁樂樂一把搭住發小的肩狂笑不止,熊可人也一直禁不住得聳着肩膀偷笑。林澤被兩人就跟點着了笑穴似的模樣吓得條件反射倒退了一步,渾身戒備:“你們倆......啥情況?”
熊可人小幅度地給人指了一個方向,丁樂樂按着人的肩膀轉了個面。
丁樂樂:“小卷,我們給你報了個仇!”
熊可人:“報了個大的!”
沿着兩人所示意的方向直直看過去,林澤見到了第二賽段上那幾個男生,不過此時其中兩人和上賽段氣焰嚣張的模樣八杆子也打不着了,一人滿身的白色污漬一人一鞋的奶油,一群人此時垂頭喪氣,狼狽不堪。
“這你們搞得?”林澤驚得合不上嘴。
“招是我和詩姐,小小姐一起想得,然後小熊姐是主要戰鬥力,忒牛了!”丁樂樂拍了拍熊可人的肩,隆重介紹道。